“不是他另有哪个?”永嗔嗤笑一声,“这厮没能到手,吓得连夜回京了吧?”
永嗔这么乖乖一走,几下里悬着的心都回了腹中。
永嗔低头听着,牵马渐渐走。
一觉睡饱,神清气爽。
太子永湛蹙眉不语,想来是腿间麻痛难忍,由着永嗔揉捏了半晌,公然血气行走畅达,便垂垂好了。
十六皇子永沂在澹泊敬诚殿外正撞上永嗔,很有些不知所措。
却说那冯紫英也是不幸,他年方十六七,父亲所作所为,他模糊晓得,却也并未牵涉此中;这夜与几个公子哥宴饮返来,正醉意昏黄表情舒爽着,忽见黑魆魆的书房太师椅上坐了个陌生少年。
白马神骏,牵马的人衣衫褴褛、左臂裹伤、形状狼狈,唯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透着勃勃朝气;顿时的人却神采安闲、华服整齐、气质清贵,恰是一夜未归的东宫——太子殿下永湛。
“我们得从东边绕归去。”永嗔牵着马,一面嘴上胡说,一面留意四周。南北向路,两旁夹生高山,若被伏击,便是九死平生;唯有东面,阵势开阔,不易埋伏,又有林木万禾,便于躲藏——只要一处不好……
兄弟二人迎着万丈霞光回到营地。
他悄悄把手贴在永嗔视线上,为弟弟遮住明灭跃动的火光。
谁知向来不肯亏损的小十七竟主动走过来,撞了他的肩膀一下,望着殿门笑道:“那天得你提示,不管你是为了甚么——我总归承你的情。”
太子永湛温馨坐着,垂眸看弟弟伤后气虚的睡颜,不由蹙眉。
她强笑道:“是臣妾失态了——可贵听皇上说如许知心的话……”
永沂一噎,摸摸鼻子,只好笑道:“十七弟好豁达,管他劳什子官职呢!倒是十六哥我着了形迹……”
当时万籁沉寂,大雨过后的泥土潮湿泥泞,人马走过,只收回轻而慢的“噗”声;偌大的林间,好似除了二人一马以外,再无活物。
永嗔噗嗤一乐。
“行了。”永嗔抬脚踢在他肩头,让他起家,“昨个儿也不利,爷这回三十大哥娘倒绷孩儿,追一头黄羊追落崖了——你们不准往外说,丢人!都傻站着干吗?该去禀告下属的禀告下属,该去换岗的换岗——对了,先去打两桶热水来,给爷洗洗这一身泥。”竟是将惊心动魄的一夜,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
东边阵势低,雨水都倾泻积蓄起来,若只是雨水倒不怕的,大不了便是舍了一双靴袜。
德贵妃环顾身周,见尽是景隆帝的人,即使心中有一头野兽要嚎叫嘶吼,也只好深吸气、端出得体高贵的浅笑来。
太子永湛微一沉吟,伸手抚上他发顶,见他未曾闪躲,因笑问道:“不活力?”
刺挠冰冷的雨水灌得满靴都是,他也一声不吭,竟是全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