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一阵恍忽,想起多少年前,仿佛见过这蔡慧――在她还是一个八岁小女人的时候。他笑道:“这蔡慧幼时,儿子倒是见过一面。她那样脾气,合该做个当家主母才是……”正想着如何推拒,就被淑贵妃截口打断,“恰是。原是要留给宗亲家做正室的,现在便宜了你,你可要细心。”
永嗔打马漫行,百无聊赖四周傲视,丝竹声入耳,却没有一个能让他驻马逗留,目睹着就要出了拾玉街。
见母妃软硬兼施,永嗔只能低头苦笑。
兄弟二人无言尽饮茶水。
只好作罢。
太子永湛苗条的手指环住了永嗔举在额间的手腕,带来一阵紧密而微凉的触觉。
柳无华这个名字被叫出来的刹时,太子永湛那垂着的睫毛猛地一颤,似是胡蝶挣扎时断裂的双翼。
太子永湛却早已放手,飘然拾级而下,迎着凄艳的落日渐行渐远,轻缓的足音渐不成闻;唯见他那广大的明黄色衣袖被傍晚的风鼓荡起来,仿佛拢着一群金色的鸽子。
李曼儿原还忐忑,过了几日却始终不见永嗔有别样行动,不过是偶尔过来,让她捡清丽些的曲子唱将起来,倒也垂垂平了惧意。这一日唱到低徊处,见永嗔坐在窗边面色和缓,乍着胆量,低低道:“奴在拾玉街另有一二姐妹,平素照拂奴很多,现在奴得脱苦海……”她本意不过是想请永嗔派人问问那几个姐妹如何了。
这话一出,太子永湛终究有了反应,他缓缓走到永嗔身边,向永嗔深处手臂去。
永嗔似是入迷了一息,喃喃道:“这词儿倒唱得不错。”
醉眼昏黄中见了永嗔,月灿灿手一松,从树上直跌下来……
朝堂上,永嗔隐然感觉太子哥哥仿佛在分他权益。偶有议事相左之时,若放在以往,两人同住毓庆宫,夜里一起用个晚膳闲谈间也便说清了然,现在倒是议事完,一堆大臣跟着太子哥哥往别处持续议事,他则带着本身的人退下,竟是连说几句梯己话的机遇都没有。
太子永湛抬眸望来。
永嗔忙笑道:“这岂不是害了人家好好的女人……”
她拉着永嗔的袖口,颠来倒去说着让人听不懂意义的话,“太子说,姐姐,只能嫁一个……卫小公子……”
“混账!不是让你守好隐清阁?”永嗔怒问道:“东宫殿此时由何人保护?”
太医来给开了跌打药并镇痛的药物。
太子永湛还是垂眸默立,一时连呼吸都轻缓。
他走进内院的时候,月灿灿正抱着院中心的百年古槐叫姐姊姊,四五个侍女在底下都拉不住她。
来人惊诧,“是太子殿命令我等来保护新房……”
霞光凄艳地映着飞檐,兄弟二人立在朱门前。
永嗔再去看时,月灿灿趴在榻上,酒和药物的共同感化让她含混起来。
简策在旁笑道:“十七爷眼界真是高,俗品天然不能入目。只是您也不必太细心,不过是找个陪您说话解闷的人,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二爷也是怕您诸事闷在内心憋出病来,倒不是真为了寻乐……”
“我信你。”
永嗔心中哭笑不得,一来不肯拂了太子哥哥的美意,二来新婚期间他不好往灿灿房中去却更无处可去,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先头永嗔买了李曼儿入府,淑贵妃虽感觉拾玉街不是甚么端庄处所,却好歹也是孩子开窍了;等永嗔连买数女入府,淑贵妃便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