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也笑,又道:“蔡教员傅这一去,我内心常常想,畴前他在的时候,我如何没多去看看他?昨儿做梦,又梦到回了小时候,窗课不消功,蔡徒弟在上面讲课,我鄙人面描《西纪行》的连环画。气得蔡徒弟吹胡子瞪眼。梦里年纪既小,只知玩乐,一派荒唐的欢愉。及至早上醒了,拥被而起,望着窗外一地皑皑白雪,又悔怨又难过。只是畴前调皮,那里晓得有些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过一日少一日的……”
莲溪又是一愣,想了一想,一脸含混地问道:“爷,这悄悄的——是别往外张扬,还是……连毓庆宫那位也不让晓得?”
“本王记得,你有个子侄,想往鹾政上效力,情愿投在林如海大人门下的?”
兄弟二人都低着头,缓缓踩着青砖上才落下的薄雪,留下一行并列的足迹。
永嗔有几分惊奇地抬眼看他。
太子永湛轻叩窗扉,手凉了,指骨上的痛感也来得硬邦邦、脆生生的。他似是倦了,挥手表示方敖退下,本身渐渐在书桌前的圈椅里坐下来,揉揉额角,将桌角整齐码着的奏折挪到了面前;转了转手腕,提起笔架上的朱毫来。
出了蔡府,冷风一吹,永嗔激灵灵打个寒噤。
永嗔“哼”了一声,绕着莲溪转了一圈,把他打量得满脸惴惴不安,这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那大哥树下,八岁的蔡慧捏着幼弟的肩头,铿锵有力地奉告他,“爹娘都死了。从今今后,我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