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忍不住笑一声,撕下一片腌鸡腿肉塞进了何大林嘴里:“我不要大花灯,我要大元宵,荠菜豆干馅儿的。”
何漾黑着一张脸,坐在夏颜身后,驱马回家。
婚期就鄙人月,马上就要解缆,夏颜替他清算了穿衣用度,炕了一斤干粮给他随身带上,同何漾一齐送到了船埠边,细细叮嘱了很多句,才目送他起船分开。
打褶裙改成了喇叭裤,裤脚镶着一道银绸边,舞姬赤脚跳舞,穿上裤子能跳的幅度更大也更灵动。花冠就做成梅花状,花蕊是用银花片拼成的,下头还坠着细细的红绸带,舞动起来随风而摆,又是一景。
何家就被安排在了第二轮,因着何漾母亲的旧情,也因着何漾是苏敬文发小的干系。
这日可贵出太阳,夏颜把舞裙挂到院子里晒霉。
脚下缝纫机踩的缓慢,夏颜掐着点儿车线,点着油灯做活儿到底费眼睛,还是开灯最便利,只是空间里一次只能待二十多分钟,一日最多出去两回,次数再多,头就要疼了,这也是空间的一个副感化,极轻易倦怠。
何家老两口归天后,来往的亲戚垂垂就少了,初三那天过完,亲朋就走动的差未几了。这是夏颜第一次见远亲,压岁钱倒收了很多,晚间她把几个红封子放到桌上,对何大林说:“这些钱爹爹拿去吧,将来都是要还情面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缺钱的空当儿,何大林的买卖又出了不对。早前他打的一批发往临县的嫁奁,在路长进了水霉烂了,仆人家偏说是漆没上好,在铺子里扯皮几天,定要何大林重新打一批。何大林哪肯应下这事,可本身的招牌也不能砸在手里,只承诺前去临县修补去。
年三十儿这天,芝姐儿也早早来帮手了,十来岁的小丫头做活儿倒是敏捷,炒大锅菜还缺点力量,烧火洗菜倒是没停歇过,还不时舀些汤水给她娘送去。夏颜也怜她聪明,见她连块糖都舍不得吃,就抓了把花生糖塞进她兜里。
败兴而至,败兴而归。
这批剪绒是杏色和桔梗色的,没有织花看上去朴实很多,却更合适平常百姓穿戴,夏颜选了一种蜡染的迎春花料子做里子,既应景又鲜嫩。做披风的工序更简朴,通共不过几个裁片,里外缝好再压线,一天就能做四五件,如果踩缝纫机的时候能再长点,还能做的更多。
本年是夏颜在何家的第一个新年,该好好热烈一回的,但何氏有了孕,活儿都推给了夏颜。人手不敷,何大林便亲身下厨煮咸货:“你婶子害喜,本年就委曲你了,等元宵节庙会,爹爹给你买个大花灯。”
“这鱼圆子搓得散了些,景福斋的圆子拿豆粉裹了,再拿猪油炸过一遍,可不香的人要吞下舌头去,颜姐儿的技术到底是欠了些……”
何氏被臭了一句,气得扭过身子,盘着腿上了炕。何大林见状立即安抚道:“莫恼莫恼,怀身子的人饿得快是常有的,弟妹也是自家人才不见外,颜姐儿拿油纸包起来罢,那炸年糕也拾几个去。”
何漾起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拽着夏颜也起了身:“你清算了碗筷就回屋歇着罢,忙活了一天可有人谢你?守岁这类事儿,意义意义就成了。”
此时夏颜正在内心思虑着新舞服该如何做,脑筋里不住有灵感往外冒,最让她忘不掉的,还是那梅林里的一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