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做甚么?脸没洗净?”何漾摸了摸脸,一双眼又明又亮,微微弯起流露着好表情。
这话有些意义,夏颜也来了兴趣:“你要这些做甚,连块汗巾子的长头都不敷。”
夏颜把算盘往边上一推,接过来摸看一回,针脚还不敷划一,倒也算精密,腰身的布局有些平衡,可也能上身了,如果在摊子上发卖,也值三五十文钱。
因何漾是悄悄回程的,左邻右里并未得信儿,是以无人上门叨扰,夏颜烧了热水给他洗尘,本身转到菜市上买了肉菜,下厨抄了一盘锅塌豆腐,火腿用盐焗了烩豆芽菜,又卧了两个蛋炒韭菜,捞了两把盐津毛豆,用青花小碟装摆好,酒杯摆上两小只,就等着何大林归家一起吃顿酒。
“店主,我想请您先借我二两银子,今后我每月还您一百二十文,利钱您说了算,直到还清那一日,待我出师后,再无偿为铺子做工三年。”
“旁的倒还罢了,就是那道茄汁豆角想得紧,”何漾从承担里取出一只颀长匣子,盖上雕着桂花纹,递到夏颜面前,“这东西偶尔得的,想来你总能用得上。”
“家里无人,门头舒展着,我这才转来。”
这一日,她拿了一件自家试做的衫子,递到夏颜面前道:“店主,这是我刚学的技术,请您指导指导。”
“可不就有一家,玉明街的丽裳坊!”
何漾双目蒙蒙,同以往普通揉了揉她的发丝,行动又轻又柔,极尽珍惜:“先把眼下的难关过了再说罢。”
“准是快班的老爹请去吃酒了,怎的你衣锦回籍和戏文上说的不一样?连个高头大马都没骑返来。”
何漾背着承担,逆光立在门外,瞧着夏颜的眼神亮亮的,把手里的纸团又抛还返来:“丫头,做甚这般火气。”
夏颜接过展开一看,里头码放着十二色丝线并一小捆金银线,大中小号绣花针是非不一,是上乘的绣花东西。夏颜心头爱好,细心收裹好,把起初做好的两套夏衫取出,做的时候就放长了料子,现在何漾身量又长了些,大小正合适。
“不成能,这工事是广阳王府督造的,断不成能给丽裳坊!”
招娣一一记下了,顿了一瞬,又接过方才的话头:“我想每月以五十文的价儿收走平时用剩的边角料。”
“求店主救救我!”招娣白着一张小脸,却忍着没哭。
可如此下去,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都好着呢,现在你做了贡生,三不五时有人来凑趣,都是爹爹出面摒挡,连木器都没工夫打了,他还整天嚷嚷动手痒呢,你家去见过了?”
夏颜忍了忍将要上翘的嘴角,大步朝他走去,按了按裙摆坐到他身边,歪过甚打量起来。以往都没细心瞧过他的五官,只感觉是扎眼的,现在一细看,眉眼都是极豪气的,鼻子也挺,和嘴巴组合起来,说不出的都雅,用裁剪的术语来描述,就是黄金比例布局。
一时候也摸不着眉目,夏颜内心实在有些不快,前些日子还传闻丽裳坊难觉得继,正四周拉人入伙,呼应的人寥寥无几,正筹算再迟延一段时候,攒够银子就请旁人出面代为拿下这块招牌,没想到竟出了如许的变故。
“我返来时,见城门外乱糟糟的,非常惨痛,”何漾感喟一声,把最嫩的豆腐夹到她碗里,拿小勺舀了汁淋上去,又兀自喝了一口酒,“现在考上贡生也无用,竟不能替一方百姓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