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织娘织就的第一匹妆花缎缓缓展开,夏颜切近了眼儿细细品鉴。中间几大徒弟也交头接耳,不时竖起了大拇指。通经断纬的织法确切少见,光这一匹就出了三十多种色彩,层次丰富,精彩都丽,外型奇特的穿枝杂花装点其间,二者相得益彰,华彩不凡。光是这一段展开来,就让人不忍心下剪裁开了。
画了几张设想稿,犹觉不对劲。齐胸襦裙略显轻浮,广袖深衣又太厚重,配饰上也颇操心机,既不能喧宾夺主,又不能暗淡无光,纱花金扣摆了满桌,也没挑到合意的。
可此次抑商之政,还是在凌州城刮起了一股飓风。
招娣抓起一把珠仔细心查当作色,点了点头又轻放归去,眼神一转见箱子角有些磕破了,便喊了芝姐儿来:“你去把这批货称重,瞧瞧可有短斤少两的。”
方岱川被押第五日,凌州互市罢市。第七日,凌州东市罢市。据传再往下去,就要涉及凌州各行各业。如许的政绩可不是知府大人想要的。
欢颜开业时,何漾还没被授予官职,是以这铺子挂在何家名下并无大碍,可何漾成为县丞以后,这铺子还还是是何家私产,这就与明文律法不符了。可这些都是灰色地带,自古以来还真没几个官府究查的,何况在这世道,官商*,早已牵涉不清,是以一向以来十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几日百姓糊口也非常不便,连买块豆腐都要拐到犄角旮旯小市去。仅存的几家粮油店遭到哄抢,官方囤物之风渐盛。民怨乍起,且呈沸腾之势,面对如此压力,官府总算松了口,将方岱川安然无恙放回。
欢颜裁缝运营合法,征税及时,虽挂着何家的名头,可账目清清楚楚,两边也牵涉未几,加上她在衙门里态度恭敬,那些书丞也不难堪她,交了一笔保费便放出了门。
那商贩脸上灿灿的,拽下搭耳帽同芝姐儿一道去了,嘴里还不尽说些套近乎的话。招娣点完了册子,又号召其他小学徒贴封条,转头见夏颜出去了,把眉笔夹在耳朵上,迎了上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凌州知府自上任以来,确切烧了一把大火。
“店主,有两个大老爷找您。”小伴计用力打门,扯着嗓门大声喊,才将夏颜从苦思冥想中拉出来。
招娣把几批料子登记造册,只看了一目炫色,便知该往几号库房存放,教唆夫役汉搬抬,每抬进一箱,就在花名册上画个圈儿。
可若要真计算起来,也能被拿个由头。
他走到炕边坐下,青丫替他褪了鞋袜,将双脚放入水中,便要替他捏脚。何漾微微一愣,眼神轻抬,拦下了她的手说道:“本日不必了,我本身来罢。”
大惠朝圣祖爷登銮之初,便实施重商之策,可这位知府老爷仿佛对贩子还保存着呆板陈腐的轻贱之意,是以上任第一件事儿,就是将凌州城里驰名号的商家,都查了个底儿朝天。
温热的净水上飘着艾草,艾香阵阵,何漾展开眼睛一瞧,神采伸展开来,揉揉脖颈伸了个懒腰。
立冬这日,玩乐纵情的万岁爷总算带着一众宫人浩浩大荡回京了,泥土地冻得硬硬的,北风刮得脸儿疼,全城官民伏地膜拜,三呼万岁恭送天子回銮。
“店主,车马行的掌柜才来找您,我已经按您的叮咛同他商奉迎了,下个月咱便能够把绣布送过了。”夏颜闻言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