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玄凛说的不错。
他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玄晏淡淡看他一眼,似是怜悯,又似嫌弃。
清鸿不知从何而来,保卫弟子见之如见救星,纷繁围上去,却被他的眼神吓开。
保卫弟子被玄晏的模样吓得不知所措,玄凛一叮咛,没多想就去做。冷不防清光从天而降,在地上扎成藩篱,拦住他们来路。
再无人敢说话。
这四百多年,都是偷来的日子。
玄晏躺在地上,见清鸿在外焦灼不堪,对他点头。
可怖的哀嚎远远飘散开去,玄晏青色衣袍已经被染成深红色,海长老被他的怒意吓一跳,上前劝道:“贤侄,有话好说,勿要气伤了身子。”
雁门樊氏的十八郎,父亲是军功赫赫的将军,母亲是才貌双全的汝南公主。幼遭事情,亲人离散,堕入繁京,步步波折。凌远长老的指导与护佑,师兄们的照顾,于他非常贵重。
……竟然还活着?!
让他在死之前,先好好地揍此人一顿……
他忏悔了。
玄晏清浅一笑,火光中疤痕似是淡去。他眼神悠远,仿佛逗留在不成及之处。
他留了个秋后算账的眼神,随即打量着阵法,揉揉太阳穴:“有生之年竟然见到师叔发疯……下回给师父上香,我可得好好说说这事。”
令他不测的是,阵法比他预猜中要强很多。他沿着五行阵布下剑阵,五行阵却在迟缓地收拢,直逼阵中两人。
玄凛已是奄奄一息,却死死抓着千机剑。
能让玄凛去死,值了。
他看着玄凛,狂喜而豁然。似是没推测,玄凛引颈待戮的日子,来得这么快。
四肢百骸垂垂地痛,仿佛寸寸碎裂。但是对他而言,已经不算甚么了。
昏黄中,又似是几道黑影从天而降。五行大阵刁悍的压迫逐步消逝,有人站在他身边,谨慎翼翼地翻转他的身子,擦掉他脸上的灰土,将他背了起来。
鲜血倾泻,有星星点点落在玄晏脸上。他还是浅笑着,右手腕一摆,白光跟着他的行动,将玄凛右臂切下。
他看着玄晏惨白的神采,狰狞一笑。
亦有被吓坏的保卫弟子出声:“长老且慢!如许杀了掌门怕是不当!”
天枢宫前,夜风盘桓不前。先前复燃的大火突然伏低,似有无形的威压来临。金线一暗,随即迸收回更加残暴的金色。
“他辱我师尊,咒我亲人之时,可有人说过不当?”
“我该死?”
但是再一眼他便晓得了启事。
“啧,师叔发疯了?”
带着薄茧的手掐在他脖子上,将他高高提起。他痛红了眼,勉强看着玄晏,却发觉他深白的眼瞳,透出一点赤色。
“师兄们与我待你一片至心,你却这般狼心狗肺!即便师尊云游而去,亲人化为白骨,即便我命途盘曲,也轮不到叛徒置喙!我要杀你,轮不到旁人说个半个不字!”
“不当?”
玄晏昂首,淡笑着看他。右手悄悄一挥,世人只觉面前轻风拂过,玄凛却哀嚎一声,竟有一道白光将之贯穿。
“他杀了十多个师兄,夺了掌门大权之时,可有人说过不当?”
极其清脆的碎裂声后,五行大阵光芒暴涨,本来悬于半空的剑阵逐步消弭,凝成一柄冰雪般剔透的剑,悬在玄凛头顶。
镇住了场子,清鸿看向阵中,还是有些担忧。
世人一悚,再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