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如勾,夜色寥廓无边沿。戈壁上一骑绝尘而出,往东南边向奔驰。
外头还是悬着一轮冷冷的月,玄晏翻开帘子,被寒气冻得一颤抖。
第三圈时,玄晏感觉双眼发花,双腿却似是落空节制,仍旧向前一步步地拖动。
营帐内响起砰的一声,瘦子抬头倒在矮榻上,苦笑着睡去。
秦将军留了个字条在桌上,他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个“跑”字。
一梦仿佛经历了存亡盘曲,仿佛回到了闭关时的寒冰牢,周身幽深凄冷。又仿佛回到玄凛叛变那一日,他被冲天的火焰炙烤。
玄晏感喟,坐在案几边,将灯盏拨亮。
将士们早已醒来,纷繁蹲在本身营帐边,看行营边沿迟缓挪动的一团肥肉。
瘦子的能力不成谓不惊人,顿时如同无数水浪在湖上炸开,秦将军顶着满脸水草,呆呆地抹抹脸。
秦将军哈哈大笑,马鞭子甩得呼呼作响:“钟林明天已经奉告你了,今早要拔营往蒲兰去。何况本将自有分寸,不会弄丢你的小命。”
秦将军诡秘一笑。
中间胖乎乎的近侍投来利箭般的谛视,秦将军视若未见,哈哈大笑着拍了一掌畴昔:“十圈如何?”
秦将军嘻嘻地笑着,取出了一根绳索。
……他娘的!
玄晏来不及禁止,被他溅起的水浪泼得差点闭过气去。秦将军揉揉乱蓬蓬的胡子和头发,乌黑的脸闪动着动听的神采:“这是蒲兰四周最大的湖,昔日都是野兽在这儿喝水,不会有人过来,你放心洗……如何这副神采?”
“将军传话,明早拔营去蒲兰,现在大师都去用饭了,等会还要办理行装。”钟林幽怨地看他一眼,“要不是将军让我给你送水,我早就吃上饭了。”
这神武营到底倒了多少霉,才气摊上这么个主将!
伙夫美意留了粗瓷碗盛给他,两片野菜叶子在内里悠悠漂动。他坐在营帐角落里,凝睇着菜叶,抬头将稀粥一饮而尽。
他身下是一块晒得发热的巨岩,四周是茫茫戈壁,脚下只丢着一套残留着砂土气味的粗陋衣装。
曾多少时,他是玄天山天神般的人物。剑眉修鬓,目若朗星,皎如玉树,又是千年可贵一个的天纵奇才。
钟林乐了,撇嘴:“谁说的,那是秦将军一顿的分量。”
放话亲身练习他的人没有在将台劣等他,只要个瘦肥大小的钟林。玄晏怠倦不堪,捧过钟林手里的净水一饮而尽,却见他回身就走,不由唤住他:“另有吗?”
但是他又忘了,他现在是个大瘦子。
寅时刚到,马瘦子就被拽起了床。
“真香,这厨子的技术比之前阿谁好多了,做的羊腿更隧道。”秦将军又咬了一口腿肉,“几个参将都说本将太心狠手辣,但你这副身板,偏就得心狠。要不然碰到番人突袭,架在火上烤的就不是羊腿,”他晃晃羊腿骨,“是你。”
秦将军给他定了绕着行营跑十圈的目标,限他在太阳升起之前跑完。
他迎着连续醒来的将士的目光,在行营边沿渐渐地挪动。
周遭所见之处,神武营竟然不见了。
烤羊的香味还留在风中没有散去,肚子响得更短长了。
飞鱼跑得并不快,但玄晏心都提到嗓子眼,一步都不敢落下。
玄晏无助地呻/吟一声,撑住额头。
钟林放心不下,又感觉秦将军出去不铛铛。秦将军拍拍马头,笑道:“你且让飞鱼听你的,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