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真述曰:夫贤人之理,不伐其善、不显其长,上行其风、下承其化。既绝矜尚,遂无斗争。非谓其不消贤达,而令人不争也。且自三皇五帝至于王霸,未有不上尊三事、下敬百寮,外资卿相之弼谐、内有后妃之帮助,此奚谓其不尚贤乎哉!必不然也。又可贵之货,皆是远方异物。若在上贵之无餍,则鄙人之人供输无已,更相求取,非盗而何?盗贼既兴,兵革斯起矣!又珍物丽容是人之所欲,而贤人达理不荡于胸中,故其心不成得而乱也。是以,贤人虚其心者,除垢止念也;实其腹者,怀忠抱信也;弱其志者,谦柔不犯于外也;强其骨者,坚毅有备于内也;常令人无知无欲者,盖率身以君子,故使夫智者亦不敢为也。故此下文云“为有为”者,直是戒其人君有为兵战之事也。语曰:舜何为哉!恭己正南面罢了。若人君皆能如舜之德,则天下安得不治矣!故曰:“为有为,则无不治矣!”
《道冲而用章》第四
《不尚贤章》第三
臣真述曰:夫美者,对恶之谓也。今天下之人皆知美之为美者,此已知其恶也久矣;皆知善之为善者,此己知其不善也久矣。故其下文云:“有无之相生,难易之相成,是非之相形,高低之相倾,音声之相和,前后之相随。”夫物既驰名,人既有情,则是非彼我存乎其间,是非彼我存乎其间,则爱恶起而相攻矣。爱恶起而相攻,则战役兴矣!夫战役者,不必皆用兵戈斧钺也。至于匹夫之相手足,虫兽相虎伥,禽鸟之相觜距,皆争斗之徒也。然至于贵爵之动,即无不消其金革矣。
《天下皆知章》第二
为患之大,莫甚于斯。故偃武修文,兴利除害,其事既理。故曰:有为。其教既行,故曰:不言。是以云:“贤人处有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也。”夫有为之事,盖欲令潜运其功,阴施其德,使百姓日用而不知之,此之谓有为也。夫不言之教,盖欲令阃身率下,而不欲使躬之不逮也。古者言之不出,同此义也。夫王者:有为于喜怒,则刑赏不溢、金革不起;有为于求取,则赋敛不厚、供奉不繁;有为于爱恶,则用舍必当、贤不肖别矣;有为于近侍,则摆布前后皆君子矣;有为于地盘,则兵革不出、士卒不劳矣;有为于百姓,则天下安矣。其有为之美利,信如是哉!又万物作焉而不辞者,言高低皆得天然之分,悉无言辞也。又生而不有其恩,为而不恃其德,独立造化而不居其功,不怙其强,卑以自守,以是奇迹简易而长不离其身。故曰:“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臣真述曰:此章言人君体道用心无有满溢之志,长使渊然澄静,如万物之祖宗,则天然波折锋芒之铦锐,解释骚动之云为,故能和灿烂、降严威也。同其尘,杂含垢气也。然玄元深叹,此有道之君能存其至德如是。故云:“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言似天帝之先也。
臣真述曰:谷,养也,又虚空也。言神情游息于虚空当中,故得长存也。玄天为鼻,牝地为口;天根于清,地根于宁。此言人君长能恪守清宁之道,以理其天下国度,则天然无动用勤奋之事。故曰:“用之不勤。”
臣真述曰:夫天清而活动不已,地宁而温馨无穷。皆以其顺天然之化,无独见之专,不矜其功,不厚其生,施阳布阴,复不为主,故能长生也。是以,贤人能则象六合之德,清宁冲虚不敢为天下先,故能长先矣。及外其身者,谓不矜贵其身,则忧患不能及,以是得其身长存也。又经曰:“及吾无身,吾有何患!”非此之谓与!若夫人君克己复礼,使天下归仁。既得亿兆欢心,蛮夷稽颡,天然兵戈止息、宗庙安宁。故曰:“非以其忘我邪,故能成其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