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舵头就此事曾派人去邛崃露台山探查,听闻被派去探查的兄弟前两日返来了。舵头当即分拨我们弟兄们守好各处要隘,查问寻查过往可疑行人。她固然名义上打着制止日寇入侵的灯号,实在不然,我倒感觉她另有图谋。”老崔侃侃而谈。
郝老六一咬牙,抡拳向下。目睹骚猴儿小命不保,武岳阳和姚青同时喊道:“松口啊!”
翻船时,姚青被扣在船底,她身上的伤势没有病愈,本来就没有精力,此次受了江水浸泡,浑身冰冷,更显委靡。
“还能往哪送?”郝老六抓起圆桌上的一壶酒,抬头灌了两口。
老崔早就风俗了外甥对他如许称呼,并不以此为忤。船埠上众袍哥都是弟兄相称,那又有甚么不对的?他读了半辈子书,没混得半点功名,只好投奔外甥混碗饭吃,常日里跟在郝老六身边为他出运营策。郝老六虽嫌他唠叨,但他的建议郝老六还是服从的居多。
出了地牢,两人上木梯,回到茶馆包房。郝老六长长出了一口气,“妈勒屁,费了吃奶的劲儿,屁也没挤出来半个。尽早给这些龟儿子扭到治安队去,免得老子看了心烦!”
“你先松口,我给你们搬个火炉来烤烤火,再搞些热乎的饭菜,想必你们又冷又饿,你如果情愿穿戴这淌水的衣服也由得你。”老孙以退为进道。
“杀人啦!拯救呀!”骚猴儿扯嗓子大呼起来。
“我说两句,听我说两句嘛。” 老崔见郝老六又要打,再次拦住他,俯身对骚猴儿道,“你娃真不要命了么?还不松口!”
郝老六挥鞭照头就打。武岳阳摆布躲闪,无法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行动不便,郝老六又是一味追打。武岳阳被逼到角落里,结健结实地挨了十几鞭子。武岳阳也算硬气,皮鞭啪啪地抽在身上,隔着浸湿的白袍,能清楚瞥见一道道血痕,他始终没有吭一声。
“去去去!都被水泡烂了还讲甚么真假!”郝老六甩了甩盒子炮内里的积水,当啷一声扔到长桌上,抓起他用惯的皮鞭,“老子给他们用用刑,看他们还死鸭子嘴硬!”
“这是那娃子的身份证明,这证件被水泡了……恍惚得很。看不出真假,看着不像是捏造出来,莫非瓜娃子真是国军的间谍?”老崔猜疑道。
武岳阳瞋目而视。
郝老六放下酒壶,“为啥子?”
“老崔,这几把匣子枪,能看出甚么文章么?”郝老六是个浑人,从小好勇斗狠,人送外号“好地痞”。他自幼就一口一个“老崔”称呼娘舅,老崔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早些年从未正眼瞧过这个游手好闲的外甥,不想这外甥自从做了袍哥,竟也混得风生水起,几年间从一个跳滩的跑龙套袍哥升到了下四排中的“巡风六爷”。无法郝老六还未到而立之年,尚不敷称呼“六爷”的资格,船埠上的兄弟只好叫他“六哥”。
“往治安队送,没有一点好处,即便他们真是犯结案子的棒老二,功绩也归在治安队朱队长头上。话说返来,若他们真是……”老崔稍作停顿,意有所指道,“若他们真是‘有来头的’,我们擅自扣押他们,难保他们不会抨击。”
老崔捏着绿皮折子,皱着眉翻看结束,倒吸一口气,道:“有文章,大有文章啊!”
郝老六走到牢门前,嚷道:“你们这些棒老二到底是从哪个山头下来的?犯了甚么案子,敏捷讲出来,免得六爷抽你个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