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那为首的一个仆人率先站出来,“公子但说是谁,看小的不刮了他!”
复又大声说道,“本日我便恩德于你们。”说罢,猛地一转头,虎耽虎睨的看着那姐儿,只把丫头吓得弓足微颤,玉指漫搓,“众所周知,我掷银三万,连克五雄,方才点了你的魁,本日你便把这身烘托卸掉,偿了众乡亲的好梦,也不枉他们为了你如此生受。”
“这就是点子了,如我所说,穷乡僻壤,那里有江南如诗如礼普通的讲究。此处点花魁的端方,乃是能者得之,先斗酒,后比武,胜出便可独占花魁。”
“这是甚么人?”北鹤行抓过来一个店小二问道。
“好个凌厉的丫头。”扇面公子推开仆人,“你可知石杨镇里多少男人,搂着自家婆子,想的但是你啊,我的美人儿。”那公子哥儿仗着酒劲儿,复又把脸转向看官,“都说我扇面公子欺行霸市,情如薄纸,翻脸似翻扇子,刻薄于乡民,不耻于猪狗。”
“你小子,好大的命!”
北鹤行呆立半晌,眼神从厉妫的背影上落下复又抬起,如此七八回,直至再也看不到她后背的藤筐,方才转回身来,“怪,真是个怪女人。”
“明天我偏要讲这个理,你也休要再放你的屁。”
“谢,咳咳――谢前辈部下包涵!”
莲心一点始初绽,骄阳万芒灼冰魂。
恰是:
“恰是呀,哎呀,”小二啧啧称是,“想不到,小爷年事不高,侠骨遗风,一干家事俗物竟也如此深谙于心。”
“那位女人又是谁?”谢重九也经不住猎奇。
北鹤行牵着马边走边看,不觉间,来到一间堆栈前,翠匾墨漆,上书樟香居,另有两挂纱灯摆布招展,心下大喜,未等伴计号召,便进门去了。
“前辈岂不闻,天子后宫,韩信难平,又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想这扇面公子如许的人物儿,美妻娇妾是少不了的,藏了这小娇娘家里去,岂不一石激起千层浪。何况这丫头年纪尚小,涉世未深,岂不教那‘后宫’里虎狼普通妇人给揉碎了。”
“多说无益,好生将息。”
那公子生的玉璧般的脸庞儿,嫩柳儿般的眉色,凤雏儿般的眼眸,金雕般的勾鼻,闺阁女人般的唇色,天生一副浮浪样儿,真是无双问柳人。
幸亏还剩一间上房,北鹤行撂下一锭银子在柜上。
谢重九见他古怪之性又起,不敢再多言,“前辈经验的是。”
“哎――”那小二见北鹤行生的这般模样,已自吓得战战兢兢,“客观想是路过此地,有所不知。这居中的公子是本地富户,名唤左柳兴,因很有权势,常日里勾搭官府私承些盐粮买卖,专吃那起踢斛淋尖和火耗的黑钱,仰仗一身好拳脚,善使一柄金扇子,人称扇面公子。”
大堂里,玉面公子已很有醉意,一面摇着金扇,一面绕着那年青女人左一圈儿,右一圈儿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