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座中另一名胖羽士也直起家子,冲于致远号召:“于师弟,甚么风把你吹来了?玩一把?”
趁于致远展开字幅细心揣摩的空挡,赵然旁敲侧听的刺探了一番于致远进入道门的经历。于致远入无极院已有十三载,和赵然一样,刚出去的时候一样在寮房扫圊,扫圊八个多月后,又转去洒净,前后干过做饭、烧火的活计,因为爱好书画,厥后还一度调至账房钞缮账册。到了第六年时,也就是四年前,无极院客堂的老门头去世,多出了一个职位,于致远这才迎来了停止目前人生中最严峻的一次机遇。
客堂门头是道院“五主十八头”之一,是有职司的羽士,归八大执事中的知客统领,职在迎宾。这个职司不但干起来颜面光鲜,并且油水丰富,在“五主十八头”中算得上第一等优厚的职分。赵然现在的本职下属——圊头周致秀提及来和于致远平级,但各方面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管库的刘库头仍然在和一帮子羽士推牌九,见于致远到来,立即起家,满脸弥漫着热切的欢笑:“于师弟本日怎的有闲来此?快,一起推两把?”说着,号召身边的几人给于致远让座。
半晌,于致远又道:“关于正一和全真,你只需晓得,我们正一奉的祖师是张天师,全真奉的是重阳真人,如此便充足了。”
回到西屋,却见焦坦和周怀二人闷闷不乐,略一扣问,倒是关二哥午后开了赌局,焦坦和周怀各自输出去好几贯钱。
下午的时候,总算回过点神来的赵然,方才用净水抹了把脸,却被客堂的于致远找上门来,拉着去他房中写了幅字。
于致远道:“道门宫观院中,原也是有戒律的,但只经堂限得稍严,各分职司却都不大去管,不然庙门贫寒,这很多人如何守持得住?如果这也戒那也戒,道门怎生保持下去?当然,全真一派持律倒是严苛很多,但你去全真道旁观看便知,远远比不得我们正一派的道观富强。”
于致远浅笑:“接地气?这个说法成心机,不错,恰是如此,你明白就好。”
裤绳一头是个暗扣,解开今后,赵然打内里拽出一根翠绿的细索。细索光彩暗淡,非金非银,乃至不是赵然见过的任何一种金属。可它也毫不是玉石,没有玉石会如这条细索般柔韧而富有弹性。要说是牛筋或者蛇筋,却又不像,因为伶仃捏其一段的时候,较着感受很坚固。
再过一年,转职为客堂门头的阿谁念佛道童(于致远记不清楚该道童姓名),在一次不测中不幸丧命,于致远克服十多名比本身资格深厚的同窗,占有了客堂门头之位。
见到赵然脸上的茫然,于致远发笑:“没出处和你说这些何为,那都是修羽士学的事理,和我们十方丛林没有干系。将来就算你能得了度牒,也不过是去学科仪之规罢了。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修道的命哪……”说罢一脸萧索。
赵然这一觉只睡了一个多时候,就被焦坦和周怀拉着前去斋堂用饭,晕晕乎乎间用罢早餐,也不记得被关二哥一伙子净房的火工居士欺负了几次,又回转西屋蒙头大睡。
一丝淡淡的血痕呈现在赵然的脸颊之上。
临别之际,于致远叮咛赵然:“院中虽有道人博戏,但你切不成沉迷此中。这里的门道甚多,单就刚才你所见而言,便有很多猫腻在里头。有些话本不该说,但我实不肯你堕于此中。刘师兄和郭师兄二人,以邀赌为名,行剥削之实,只仗动手快,为凡人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