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筹办好了。”
煌煌百万剑,一人战一国。
大先生一步一步从空中走下,如踏着无形门路,缓缓落于冰湖边沿,点点头,似考证了心中所想,也似松了口气:“将军但是来拦我?”
“好了,筹办吧,大先生,可已经到了。”
但这份安闲闲适,合着脚下的风雪冰湖,天涯的晨光金芒,一举一动,莫不调和天然,仿若这方六合的风雪、冰湖、晨光、远山和人,好像一体,究极了六合天然至理。
固然殿内一些个小官小吏听得是糊里胡涂,不晓得女帝口中那些所谓的老鼠、不安宁指的是甚么?但并无毛病他们松了口气。
高耸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一国气运,只为一个大先生,您真的感觉如许值吗?”
恍惚不辨男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再者而言,有慕容将军和三万龙城军在,有那些江湖人在,又何必贫道脱手。”
说完,慕容龙城抱拳躬身一拜,这一拜,脚下冰湖收回清脆的鸣裂声,而大先存亡后漫天飞剑,亦在这一拜下,收回铮铮之音,似是遭到了庞大打击,但也仅是一瞬,就已规复原状。
大先生乘风御空,携万剑而至这一幕,很有诗中所言的漂渺壮阔之神韵,如果被一些浸淫诗词歌赋的文人雅士所见,说不得也会有几首像样的诗词歌赋呈现,流芳百世。
一人即一军的慕容龙城,当然不是甚么文人雅士。
“此言谬矣。兵圣曾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成不察也。”
“先生所言,龙城受教。”
“贫道辞职。”
“我想问先生一句:来此,可曾有怨?有悔?”
他的一双手,一样惹人谛视,双手洁白如玉,十指纤长,很有几分养在深闺人不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师闺秀的模样。
“将军谈笑了,贤人谓仁,无兵戈兵燹,天下承平。而我来此,就是为了消弭兵燹战事,也是行贤人之仁。”
“天下只要一个大先生,当然值得。”
大先生神情庄严刚正,如是在为学子讲经解惑:“以战止战,方是兵家的核心机惟,兵家终究的欲望,亦是责备国承平,百姓安乐,此为大仁义也,慕容将军为兵家后辈,亦当顺今后旨。”
“唉,是我自讨无趣了。”
《诗经》有云:万剑从云落,神仙霄汉行;一曲闲云歌,千家灯火明。
人生可贵胡涂,人生胡涂易过;偶然候,胡涂,也何尝不是一件功德。
一条条号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精华殿内凝重肃杀的氛围也稍稍有所和缓。
而最惹人谛视标,是慕容龙城的双眸,眸光浅绿,如荒漠中的沙狼,但却不显残暴嗜血,反而有几分珠玉宝石般的光彩与清润,映着淡淡的金阳,泛着无穷的光晕,若长时候谛视,恐不免沉湎。
“好了,如果没甚么事的话,就退朝吧。”
……
“先生远道而来,何不在此歇息歇息?”
“慕容将军公然在此。”
女帝俄然开口问道,在空寂无人的大殿内,显得非常奇特。
“呵呵,朕早知国师会如此说。这最后一手,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毕竟,那些江湖人,只是为了名利,奸猾似鬼,可不如何靠得住啊!”
慕容龙城的声音,悄悄淡淡地响起,不疾不徐,似怕是扰了这方六合的调和喧闹。
慕容龙城未着甲胄,而是穿戴一袭月白长衫,脚蹬蹑云履,木簪束发,看起不像交战疆场、铁血无情的北莽军神,而是一个游历天下的学子。唯独腰畔一柄新月如钩的弯刀,让他多了几分凛然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