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的清风,卷携着城外的悲愁与哀伤,掠过那一场大火后的满目疮痍,掠过层叠温润还未干透的汩汩血流,掠过那座巍峨高大却又沧桑陈腐的西流关,终究,落入城外另一端的大帐中。
此时,帐篷里,正有着数人举杯欢言。
大唐景业五年十仲春初三,宜纳彩、祭奠、祈福,忌嫁娶、开市、出火。
北莽人丁中的打柴割草,就是疆场上清理敌方漏网之鱼的说法,因为那些人已经重伤濒死,根基没甚么还手之力,堪比打柴割草般轻松简朴,故被北莽人戏谑为打柴割草。
话落,惹得一旁的火伴轰笑不已。
“哦,你王臣当年也是一卦令媛的主儿,号称无事不成断,倒是给我们算算唐都督究竟是甚么筹算。”
“好了,没时候哀叹!”
薛小刀看了一眼被唐笑风一刀割喉的必鹰,挥挥手,从尸身堆里翻出早已筹办好的北莽服饰换上,而后敏捷掠下城池。
出火,当然不是顾忌着火,而是顾忌挪动神位,于神不敬;但恰好,西流关倒是着了大火,熊熊烈火整整燃烧了数个时候,火光烟尘掩天,呛鼻的气味数里可闻,那些被逼迫迁出了城关,散落在林野间的西流关老弱妇孺,望着城中的火光,皆有些目炫和掩之不去的哀伤,乃至有些孩童伏在母亲怀中低声抽泣起来。
……
一个北莽兵士捂着喉咙,汩汩鲜血从指缝间流出,眼中尽是惊奇错愕。
城门口的北莽兵士,压根没想过城关高低来的会是流字营的人,看到世人身着北莽服饰,因为面庞被血污掩着,看不逼真,觉得是清理殛毙仇敌时溅上的,倒也没如何思疑。
唐笑风收起手中染了殷红的横刀,看着缓缓栽倒在地的年青生命,看着对方不敢置信却又夹在着不甘无法眼神,神情有些凄伤,轻叹了一声。虽说死的是仇敌,但杀人,终归不是件值得欣喜欢畅的事儿。
收回思路,薛小刀眸光微眯,射出道道寒芒,沉声叮咛道。
血雨疆场是最能磨砺人的处所,但也最是能让人变的铁石心肠的处所,就像他们这些长年呆在流字营的人,杀个把人,如何也不会觉着心有戚戚和惭愧,更不会有小女子般的哀声感喟。
一个身材高大面庞粗暴的人瓮声瓮气地抱怨道。
都说边城人儿坚如铁,但在小孩子降落无助的抽泣声中,人群渐生一种哀伤悲戚的氛围。
“换上北莽人的衣服,行动要快,处理掉城下的北莽蛮子,关上城门!”
“你们等着受将军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