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箭相接,如有钟磬玉石般的声声响起,清澈敞亮,洛溪雨神采陡变,脚下青石皲裂如蛛网,面色顷刻乌黑如纸,继而乌黑一寸寸从脸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血红,如同被滚烫开水蒸烫过普通,缠裹在链锤之上的猩红丝线,也一条条崩毁断裂,消逝在空中。
洛溪雨话音刚落,一支乌黑的铁箭俄然呈现在其面前,铁箭乌黑,上面砥砺着繁复奥秘的符篆纹饰,铁箭呈现时,诡异的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丝征象,就仿若那支箭,本来就在阿谁位置,只是由暗到明,由无形到有质罢了。
狼蛮其人,据闻刚出世时就被父母抛弃,由草原孤狼哺育长大,食生肉,饮鲜血,形同野兽,十岁时被一对牧民佳耦收养。十五岁时,因部落之间相互交战,牧民佳耦被杀,狼蛮潜入敌营王帐以内,不吃不喝五天五夜,终究趁其保卫松弛之际,将敌部首级活活咬死。
而就在此时,洛溪雨钳制在右手间的链锤蓦地被用力扯出,向外飞去,似要重新没入云层。
稷放学宫评其曰:“为人机灵故意计,但善小计而疏大谋,可成小事而难成大器。”固然这个点评有公允之嫌,但也不无事理。
胖的很矮,满身挂满肥肉,本就广大的衣服还是裹不住他身上的赘肉,顺着绫罗衣衿流淌而出,每一步间,都有赘肉如水波般摇摆不休;双眼五官,亦深陷于脸颊的赘肉当中,难以鉴别,唯有一双黄豆大小的瞳眸,在黑夜中披收回浅绿色的光芒,如同一只恶狼。
“狼蛮,飞犀?啧啧,慕容龙城还真是风雅,竟舍得让你们前来送命。”洛溪雨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语气中尽是不屑和凛冽杀意。
飞犀其人,则恰与狼蛮相反。飞犀出身燕氏皇族,虽属旁支,但亦属权贵阶层,下无劳作之苦,上无衣食之忧。后北莽女帝燕碧霄参与夺嫡之战,飞犀审时度势后起兵跟随,亦于安定各王帐部落战役中立下赫赫军功。飞犀擅箭术,曾多次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挽颓势于狂澜,有“手中飞箭,万里人头”之称。
不过那支铁箭在洛溪雨的双指前,一样收回不负重荷的声音,箭支上的符纹明灭不定,而后归于黯然,跌落在空中上。
但是狼蛮虽有威名,勇力无双,但春秋笔下点评狼蛮,亦有言曰:“徒有匹夫勇力,而无将帅之才。”即慨叹狼蛮有为将之勇,但无将帅之才,故在春秋笔下的名将榜上,只能敬陪末座。
铁链倏忽绷紧,哗哗作响的声音交叉在一起,好像一曲雄浑壮阔的琵琶语,但丝线缠绕下的链锤,却微丝不动。反倒是借着铁链扯动之力,洛溪雨轻松跃出空中。
在链锤脱手而出的刹时,洛溪雨一掌拍击在链锤之上,就像是一柄大锤重重轰砸在铁毡上普通,惊雷滚滚,以劲叠力,链锤以不输来时的速率倒飞而回。
“铁索横江,万军难渡,狼蛮将军既然到了,怎得不出来一见!”
但是如此肥胖的人,行走之间,却如同鸿羽般轻巧无声。更加诡异的是,其手中竟然握着一把明丽素净如同三月桃花的粉红色袖珍短弓。那样明丽精美的短弓,向来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嗤之以鼻的东西,只要女人才喜好那种东西,但它现在恰好就握在一个男人的手里,并且被握得很紧,也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