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所杀之人,不乏一些北莽权贵,但从始至终官府却无一人出面,而那些闹腾不休的权贵之家也都在一夜之间被灭门扑灭,妇孺老幼无一幸免。手腕固然血腥了些,但也实在有效,至此今后,北莽大家都晓得,惜花楼背后,不但有天山剑宗撑腰,另有官府庇佑,惜花楼成了北莽无人敢惹的存在。
这类糅合四国气势的舞曲,当自有一番独到的神韵,就连向来看不起北莽西魏人的唐楚大儒学士,也对这类舞曲赞美不已,言之曰“四国风味一体,不失其色,不落窠臼,有春秋以来的风骚与气象”,在唐楚之地也非常流行。
但从北到南,多多极少会有些窜改,变得更适合于唐人楚人嘴里所谓的诗意与高雅,若论原汁原味,还当属北莽的惜花楼。
惜花楼内,大堂靠着窗户的处所,一个肮脏羽士歪倾斜斜地趴在桌上,一坛几枚铜钱的精致酒水已然告罄。明显,肮脏道人已经快醉了。
当然,这也与北莽人粗暴、坚固的脾气有关。浅显百姓大家崇佛,虽不敢说是大家心中有佛,但也不差,闻见赤峰城梵音佛陀,也多觉得是佛门大德降妖斩魔之举,是功德一件,心中默念几句菩萨慈悲我佛保佑也就心安理得了。
此时的惜花楼中,就正上演着一曲南楚的流风长袖舞,本是绵绵若流风清溪的舞曲,在台上身着红衣如火的女子挥袖扭腰间,却有一种粗暴火辣之感,一袭丝巾掩面,轻浮红纱着身,舞动间有细致乌黑若隐若现,如藕似玉的双臂勾一丈软红,扭转舞动时,软红飘飞不坠,似一夕红霞漫天,几分澎湃几分冷傲。
道人半趴着,以陈旧沾满油渍污垢的袖袍垫头,枯黄乌糟的头发随便垂落入半空的酒坛里,清癯嶙峋的面庞上出现片片晕红,嘴里嘟囔着些梦言醉语。混着劣酒的辛辣味,肮脏道人满身高低贱散着一种诡异的味道,即便是身处惜花楼这个有美人如画、暗香盈袖的处所,也难以讳饰。
看到没人重视到本身,少年青舒了口气,搓了搓被冻得青白的手掌和脸庞,随后将有些褶皱的衣袄拂平,深吸了口气,而后从怀中谨慎翼翼地取出一本册本。
曲终,人散,一坛酒尽,人亦醉。
肮脏道人就如许趴在桌上,醉复醒来醒复醉,嬉笑怒骂皆尘凡,如果不看那副肮脏的模样,倒有一派道家六合天然的高人气象。
虽说如此,因为先前城外的一番苦战,街道上也有了些戒严巡守的北莽铁甲巡捕,主如果震慑那些用心叵测的江湖人,受此影响,一些个酒楼堆栈也都停业未开,唯独惜花楼大门畅开;从城外战役开端到结束,佛陀剑气,山崩陆沉,也仿似与她们无关,红袖翩翩,歌舞升平,梵唱剑吟几相伴,倒也添了惜花楼歌舞几分铮铮江湖豪杰气。
相传当年惜花楼初建时,立有三规,此中一条就是不得欺辱楼内女子,不得在惜花楼内醉酒肇事,但这些端方,在当时那些桀骜难驯的北莽江湖草泽富商贵族看来就像是一袭掩面的轻浮纱巾,扔几把钱动脱手就能等闲扯掉,天然也就浑不在乎,该脱手的脱手,该肇事的肇事。
正因为惜花楼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庇佑,无人敢在楼内肇事,惜花楼反倒成了北莽最安然的地界,能够猖獗吃喝玩乐而不必担忧本身生命安危,以是颇受一些江湖逃亡之徒的喜好。故而惜花楼,向来都是品流庞大,也向来都是座无虚席,来宾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