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向来重武轻文，少有学府学舍，北莽女帝即位后，倒是大肆兴建馆舍学府，鼓励北莽人读书习文，但见效甚微。一些学府馆舍，也多建在城外僻静之地，阔别尘凡喧哗，很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这天下读书人是多，满腹经纶才调横溢者，也不在少数，前有七步成诗的曹七斗，有落笔成赋的司马无商；后有斗酒诗百篇的李谪仙，有书半世人生的杜少陵；当代今时，有一篇文章书斑斓的魏斑斓，有胸有诗书气自华的常霄汉，有半笔江山的朱落秋……”
“那老太师算是一个吗？”少年青声问道，在他的内心，北莽老太师是一个值得钦慕和尊敬的人。
少年淡淡说着，眸光清湛清幽，仿似一块澄净透明的玉石，没有半分伪饰和瑕疵。
“一人半？”少年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以是。毕竟，这天下读书人不计其数，可谓大儒受万人敬佩之辈，也浩如繁星，如何会只要一人半？
“功名利禄，庙堂繁华？”
北莽苦寒，百姓向来贫困，多是些靠膀子力量讨食卖力的粗人，也不正视甚么经史圣贤，毕竟，所谓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朝为农家郎，暮登天子堂”，只是一些个贫苦的读书人诬捏出来鼓励本身吃草咽糠的借口罢了，这全部北莽王朝，也没见几个靠读书出人头地之人。
“亦或是像北莽老太师宇人闻那样？”肮脏道人一脚踏在椅子上，歪着脑袋，似睡非睡，似笑非笑。
“道长说的是大先生？！”少年青呼了一声，料想以外，也料想当中。
“不差，不差，是个读书人的料！”肮脏道人摸了摸颌下几根枯黄稀少的髯毛，笑道：“宇人闻是读书人的表率，为北莽读书人开启了一扇入仕当官的门路，但为当官而读书的读书人，只要少数民气中秉承着那一份担负天下道义的抱负，更多的只是为了功名利禄、繁华繁华，所谓儒家浩然精力长存的‘思天真’，毕竟还是忘了。”
提起桌上的酒坛，凑到嘴边，空出几滴精致的酒水落入喉头，肮脏道人眯着眼睛，摇摆着脑袋，似回味，似感喟：“还是杯中一物来的清闲安闲啊！”
这此中天然包含一些读书人，但来惜花楼的读书人，多数是冲着这里的美人如玉红袖添香，而不是来读书的。因为惜花楼，本就不是个读书的好处所。
以是，一到三九寒冬，除了少数需求挣钱养家不得不出门摆摊的小贩夫役外，路上很难见到行人，大家都情愿裹着暖烘烘的羊皮棉袄，围着炭火红炉，闲谈痛饮。
“唉，我一个做羽士的，又替天下读书人操个甚么心啊！”
少年的读书声不高，但在冗乱烦杂的惜花楼里，却显得明朗清楚，好像一潭映托流花青叶的清泉，雅而不失幽，清而不冷淡。
但是此时，端坐在墙角的少年，手捧经卷，一丝不苟地朗读着，神态恭谨当真，涓滴不为周遭烦嚷所扰，仿似一经一书，就是全部天下，读书人浩然正大的天下，很有几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境地。
“道长所言有理，但即使是这六合过客，该争还是要争一争的。”少年摇点头，轻笑道：“像道长如许，看似不争，但求清闲安闲，也是在争。”
肮脏道人点点头：“唯他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