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上面前一黑,自知绝无还手能够,默念“好罢”,脸肉一松,一心受死。
段远晨解释他母亲得了癌症,是如松长老教她念佛,减去了临终前的痛苦。正值京剧顶级名角程砚秋来杭州演出,段远晨买下全场票犒劳部下间谍,给如松送去十张票,是供应寺庙干系户的,不料如松亲身来了。
何安下:“师父,固然本日上香人少,但毕竟是在路旁,不宜久留。”大痴从长衫中取出一个红色口罩,遮开口鼻,起家前行。
飞来石更高处,有一条暗蓝色石斑,四尺长,近乎人形,传闻是南宋神僧济公的留影。何安下看到,济公影壁前坐着一个穿浅灰色长衫的人,一头短发,已大片斑白。
何安下长发披下。
何安下:“你传的五个指模,我已小成,可保您安然。”
段远晨收势站好,道:“是暮年以一杆长枪,在海上押货船的方二先生么?”
转头向大痴看去,大痴的口罩上有了两道湿痕。何安下叫了声“师父”,大痴抹去泪水,悄悄说:“我佛本来贵为王子,也是娇生惯养,看到人间生老病死而顿悟,产生挽救世人之心。薛湘灵向贫家女赠锁麟囊,恰是我佛的初心。”
何安下:“我也没想到他熟谙你。”
那是大痴。
大痴:“我戴口罩,不是遁藏中统间谍,是为了遁藏他。”
一阵疾跑,在寺外松林追上了大痴。何安下递上信封,大痴翻开,抽出了两张戏票。
何安下规复目力,方二先生道:“人的忠奸,能掐出来。人被掐住脖子后脸上的挣扎之相,脸肉越紧,其人越恶。”嘿嘿一笑,“既然学过形意拳,我就留给你一句口诀,做个记念吧。”
两人走上大街,在一个十字路口分离。分离时,何安下问:“您去那里?”
早晨八点二非常,大痴戴口罩坐在剧院三排,他的左边是何安下。首排中心的最好位置空着两个位。
方二先生俄然自床上滑落,以近似寻球九步的姿势,闪过段远晨,扬手摘下何安下扎发髻的竹筷子,反手一刺。
两人在楼下站了一会,大痴道:“我们去大殿,给本师释迦牟尼佛上一炷香,就分开。”
方二先生却撤开了二指,道:“你非恶人。”
何安下察看剧院各门口都站着便衣,方悟到竟是中统间谍的包场。
他目送如松走出剧院,叫本身身边的间谍跟何安下换坐位。何安下落座后,段远晨道:“没想到你熟谙如松长老。”
段远晨却面露忧色,道:“多谢师叔指导。”
和尚看戏,总觉蹊跷,公然中间出了变故。本来如松是借戏规复大痴的法力。
迈入大殿门槛,大痴与何安下都顿住身形,不管如何也迈不出第二步。佛像前有供香客膜拜的蒲团,蒲团侧面有张摆铜磬的小桌。香客膜拜一下,殿内值班的和尚便要敲一下磬,以表示佛心与民气呼应。
方二先生:“物以类聚,你是他朋友,大差不差。你的命,到明天就够了。”两指一伸,掐住何安下咽喉。
大痴惨淡一笑,“等佛之力,不过是如电如露的幻影。你如要学,我另有一个。”
程砚秋单眉一竖,喝道:“出去!”
方二先生说感冒了,将来剧院,在旅店歇息。程砚秋早晨有饭局,奉告了方二先生的旅店房间号,与段何二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