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人根柢都好,少时喝几个奶娘的奶水,中气足得很,平常的*药与迷香能让一贯根柢健旺的男人在一两年里就变成这幅模样?魏晋名流以食五石散为雅事一桩,可惜服用上了,便再也戒不掉了...
食不言寝不语,行昭陪方皇后用晚膳,合座喧闹,只能闻声调羹轻搁在瓷沿边儿上的声音,方皇后抬眼觑了觑行昭的神采,心下大定,等晚膳一收,便长驱直入问:“踌躇三载,贺太夫人毕竟完整舍弃贺琰,阿妩当如何?”
方皇后便笑:“论你哥哥是侯爷还是伯爷,你娘舅瞥见他,也要叫一声大外甥!”
“贺琰废了,可他的儿子还没废,景哥儿是贺家名正言顺的担当人,临安侯的爵位,贺家的家业、人脉、名誉都是他的,没有人和他争。”贺太夫人坐久了,后背与腰都有些痛,没有永久的至好也没有永久的仇敌,只要目标不异,何必在乎过程?
是啊,何必华侈时候。
“...临安侯说是年事渐大,对付起贺家高低家事有些故意有力,想请封行景为世子代其措置家业。”
方皇后一辈子过得苦,她过得就不苦?
方皇后竟然一时也拿不准,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立行景为临安侯世子?”方皇后神采微愕,随即缓了下来,隔了半晌有些喜上眉梢:“这是阿福的苦衷,更是我一向以来的苦衷,临安侯自阿福去后便未曾娶妻生子,原是身材不好,故意有力啊。”
方皇后抿唇笑上一笑,语气还是沉凝端庄,面庞上却有些轻巧:“现在是见一面,见了一面就是想带回家住几天,住了几天,阿妩便回不来了。太夫人罪孽没贺琰大,顶多也只是事发以后拘着阿妩,不准阿妩出来,阿妩夙来看重交谊,见着贺琰她有实足的来由去恨,可对你,她毕竟是不忍的,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贺家若没有你,一早便败了。”
老六想求娶陈家次女!?
正殿之上,方皇后听完贺太夫人后言,笑一笑:“阿福如有本宫一半的心机手腕,一早贺琰就废了,也用不着比及这个时候。”
贺太夫人在寻婚事,仪元殿里一样有人在求婚事。
天子眉梢快挑到了额头顶上,第二天早朝便没批请立的折子,只说“立名伯已是世袭罔替之爵位,临安侯年事也不算很大,总另有次子季子出世,若实在膝下空虚,弟承兄爵也不是没有过。”
这个时候方皇后还不忘坑贺琰一把。
方皇后不好说的话,行昭说了。
可惜啊可惜,景哥儿一早便外放出去了。
只要贺琰上书一折,请立行景为世子,宗子嫡孙名正言顺,不管宗法轨制还是皇权志愿,都没有来由说不,行景最后还是要老诚恳实回临安侯府去,在那四四方方的老宅里再次堕入贺家那一滩旋涡里。
贺太夫人觉得谁都像她一样,把光荣与面子看得重极了,那她就打错算盘了。方家再破败,也不奇怪一个临安侯的爵位。
让景哥儿返来接任贺家,确切是共赢。
贺太夫人也笑。
行昭半晌无言,终是埋首抿唇一笑,翻过手瞧一瞧,薄薄的一层素白表皮之下奔涌着鲜红的血液,她心头徒生痛恨,这些血...只要有这些血在,她就是贺家的人,不管他们做过甚么,不管她多么尽力,他们都是她的亲眷,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