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方皇后还不忘坑贺琰一把。
话儿传到九井胡同临安侯府里头,荣寿堂当下摔了两樽水头极好的玉器摆件儿,第二天便传去要给贺琰寻续弦的风声了。
“皇后娘娘也说了血脉亲缘做不得假,老身自是想见一见阿妩的。”
行昭脸兀地一红,风一样的方皇后,思路跳得不是普通地快。
果不其然等进了仲春,贺琰不能上早朝,可他还是能递折子上来的,托了熟悉的公公递到了天子跟前儿。
方皇后一辈子过得苦,她过得就不苦?
莲玉从速上前来清算,行动将做到一半,却被行昭拦了下来。
原是来抢景哥儿与她的...
天子嫌弃贺琰,贺琰便废了,靠老娘靠岳家起来的男人,底子扶不住。
方皇后抿唇笑上一笑,语气还是沉凝端庄,面庞上却有些轻巧:“现在是见一面,见了一面就是想带回家住几天,住了几天,阿妩便回不来了。太夫人罪孽没贺琰大,顶多也只是事发以后拘着阿妩,不准阿妩出来,阿妩夙来看重交谊,见着贺琰她有实足的来由去恨,可对你,她毕竟是不忍的,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贺家若没有你,一早便败了。”
如果当真如许弱势,方家几代人的心血都拿去喂狗好了。
她瞧不见,方皇后却瞧得很清楚。
贺太夫人的神采没有涓滴非常,既无怨怼亦无愤激,话儿陡峭得像淌在大漠中的清流,又像浮在天涯处的流云。
方皇后不好说的话,行昭说了。
这么轻易就架空了?
明知故问!
皇家人根柢都好,少时喝几个奶娘的奶水,中气足得很,平常的*药与迷香能让一贯根柢健旺的男人在一两年里就变成这幅模样?魏晋名流以食五石散为雅事一桩,可惜服用上了,便再也戒不掉了...
行昭半晌无言,终是埋首抿唇一笑,翻过手瞧一瞧,薄薄的一层素白表皮之下奔涌着鲜红的血液,她心头徒生痛恨,这些血...只要有这些血在,她就是贺家的人,不管他们做过甚么,不管她多么尽力,他们都是她的亲眷,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
“阿福的除服礼也过了,景哥儿与阿妩的婚事提上日程,皇后娘娘是姨母却不是生母,行景与行昭姓贺,也不姓方。贺琰只要景哥儿一个嫡子,临安侯的位子只要他来坐,也只能他来坐。等景哥儿当家了,贺方两家一笑泯恩仇,既是方家的助力,也是贺家的退路。得一个盟友,总比树一个劲敌来得好吧?”
临到月白,也不是月朔十五,因事涉皇后亲外甥,天子到底还是来了凤仪殿,行昭福了福礼,没听天子让她避开,便心安理得地坐鄙人首一面吃茶,一面听,借放茶盅的工夫,飞速抬眼瞅了瞅天子――眼下乌青,皮肉下拉,眼神涣散,昔日里的英姿矗立现在是半分见不着了,清楚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纵欲过分的男人模样。
正殿之上,方皇后听完贺太夫人后言,笑一笑:“阿福如有本宫一半的心机手腕,一早贺琰就废了,也用不着比及这个时候。”
“...克日六皇子与陈显陈阁故乡走动甚密,今儿个一下早朝,便来扣问主子,前朝但是曾有旧例,一门两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