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双眸通红的春桃死死抱着吴哲用命保住的那些竹简,跟在失魂落魄的白卿言身后往回走。
如果不是她命沈青竹奔赴南疆,途中碰到猛虎营方炎被追杀,这五册竹简怕是和上一世一样永不见天日。
她父亲被困凤城,粮食耗尽,为拖住敌军助凤城百姓,对守凤城残存一千兵士言:“家中独子有高龄父母者退后一步,未立室留后者后退一步,余下……敢为我大晋百姓而死者,随我出战迎敌!”
有些事情,没有获得切当的动静,就另有但愿,一旦看了就再无可期可盼……白卿言闭上眼。
她宿世自发得信王庸碌怯懦但还算有分寸,即便是信王跟从祖父他们上疆场,她白家男儿尽折,信王也是九死平生返来,没成想竟然是他轻信刘焕章,用金牌令箭逼着祖父冒进。
她白家男儿临死之前,满心装得还是大晋百姓……
她三叔白岐钰,在白家统统男儿战死被迫退至天门关,背水一战高呼:“我军元帅将军皆已战死,我等乃我大晋平城百姓最后的防地!本将愿身先士卒,诛杀辱我大晋贼寇!敢死者随我来!”
面前的竹简,记录着白家男儿南疆一战的军况,乃至是死前环境,她宿世总盼着能拿到手还白家以公道,可现在在它面前了,她竟有些不敢看。
镇国公府青瓦红光与白雪相映,一派灯火光辉在这阒寂无声的黑暗中,竟那般冷僻落寞。
她白家便如宿世普通,明显忠勇英烈却被钉在叛国的热诚架上。
春桃紧紧捂着嘴哭出声来。
那澎湃滔天的恨,密密麻麻的痛,似万蚁钻心啃食她的骨她的肉,叫她生不如死,整小我油煎火烧普通绝望痛苦。
很久,她深吸一口气,拿过竹简展开……
她白家满门男儿何辜?!这满门的忠骨,满门的热血……竟如许被尽数断送于南疆。
白卿言死死攥着竹简,喉咙发紧,几近要透不过气来。
春桃红着眼守在门外,看着茫茫落雪中逐步泛白的天空,听到屋内时而传来白卿言拼尽尽力压抑着的椎心饮泣,心如刀割。
她闭着眼泪如泉涌悲忿填膺,满腔的肝火几近要将她整小我烧成灰烬,看到书桌上被春桃摆在显眼处纵马执剑的小面人,她发疯似的扫落了一桌子的笔墨纸砚。
哪怕她早已晓得白家男儿结局,可不亲眼看到这竹简所书,当真没法设想他白家男儿竟是如此悲烈。
她留在这镇国公府有甚么用!她到底有甚么用?!
她咬牙对春桃摆了摆手,凝睇着摇摆烛火映照的竹简,叮咛春桃出去候着别出去。
暖和如春的上房内,雕花楼空的铜炉里银霜炭爆出微小的火花声,她才回神,整小我如同置身于冰窖中,浑身冻得发麻。
她当初重伤返来以后,如果能勤恳如前冒死练习,此次能随祖父他们去了疆场该多好!为甚么旁人感觉她身材孱羸,她就真的将本身当作病秧子对待,整日心安理得的养着,软弱着!
信王!!!!!
她胞弟白卿瑜不过年十七随五千将士戍守大营,信王见五万雄兵来袭,夹尾而逃,白卿瑜决意死守防地与将士共饮送行酒:“诸位将士,我等生不应时,本日为我大晋万民同袍而战,便皆是血亲兄弟,一酒饮尽,诸位……来生再见!”
她满腔悲忿在书桌前坐下,充血的眼仁死死盯着竹简,嗓子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唇齿之间的血腥味,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