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尚且不知昨夜之事,听闻他如此说,怕他又在外头惹出了甚么灾害,便愣着问道:“你何罪之有?”
朱祐樘本来听闻何鼎打伤张鹤龄便走人,便已是愠怒,现在又频频听闻他将张鹤龄言作奸佞小人,竟是如此出言不逊,便更是大怒,斥道一声:“猖獗!”
何鼎进殿瞥见张鹤龄站在朱祐樘身侧,内心头颇是怔忪,只是他自恃有理在先,便也平静自如,并无大惊之色。
张鹤龄点头,应道:“嗯。”
彼时殿中虽是火花四射,却也静得瘆人。
这张鹤龄每说上几句话,声音便是愈发藐小,叫朱祐樘听得也不大清楚,他只听闻张鹤龄是遭了金瓜重击,便问道:“可曾见着,是何人持金瓜伤你?”
张鹤龄恰好跪着双膝也是生疼,加上头晕目炫,便是更加不肯再跪着。现在朱祐樘唤他起家,他便也不推让。只是微微垂首,道:“谢姐夫。”
正想着。何鼎已候在乾清宫外,只听侍卫通传,禀道:“陛下。司礼监何鼎求见。”
张家兄妹几人若要进乾清宫,向来是无需等候通传的。张鹤龄进了殿,朱祐樘本不晓得,只在埋头批阅奏本,还是张瑜见了他,而后低声提示道:“陛下,寿宁侯来了。”
且说那何鼎手持金瓜鞭挞张鹤龄醉酒戴帝冠,他虽有理有据,却总归是要进宫将此事禀告给朱祐樘的,毕竟张鹤龄并非平常之辈,倘若不及时禀明此事,那殴打皇亲国戚,于他一个司礼监的内监而言,也一样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见他这副模样,天然是骇怪不已,怔怔问道:“你这是如何了?叫谁打了?莫不又是你阿姐?但是你扰了她的早觉?”
如此想来,他又岂能轻饶了那何鼎!
朱祐樘实在不耐烦,便出声打断,只道:“端方是人定的,现在这后。宫是朕的,朕说甚么,就是甚么!”
张均枼并未理睬,只是走至何鼎跟前不远,瞪目视他,而后厉声道:“你持金瓜鞭挞本宫的弟弟,是因他私戴帝冠,冒犯皇威,老祖宗定下的端方天然不能破,本宫自认不利。可你若要罚他,为何事前不申明此事,从背后偷袭又算甚么本领!你觉得你自恃有理有据,本宫便何如不了你?”
朱祐樘淡然一笑,言道:“此事朕已有耳闻,方才也责备过寿宁侯,何况你昨夜又以金瓜鞭挞,此事便作罢了。”
张均枼自是听出了他言外之意,是以泰然斥道:“你也要持金瓜鞭挞本宫么!”
张鹤龄瞥见他的神采,便作愈发惭愧的神情,又低下头去,而后道:“昨夜我已被阿姐怒斥,我见她将帝冠拿走,那会儿席上来宾全数散去,我便也筹算回府,哪知方才回身,便遭了金瓜重击……”
朱祐樘点头,道:“你说。”
朱祐樘并未唤他起家,却也并不直言他本来正想差人去传唤他,只是淡淡问道:“你至此求见朕,所为何事?”
朱祐樘听言方才抬开端,而后便瞥见了张鹤龄头上裹着纱布,摆着张苦瓜脸,朝他走来。
“让他出去吧,”朱祐樘说着,又微微垂眸望向张鹤龄。而后和声道:“你先起来。”
他这便露了马脚,至说出口火线才发觉,朱祐樘这会儿也已明知,便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