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唤作四喜的都人闻声放动手头的琐事,回过身来,亦如张均枼那般诧然,“咦,张淑女?你怎没去安息啊?”
张均枼偶然间已瞧见炉子上架着的几个药罐,只是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本身的,“哦,我这两日在屋里头歇得久了,到这会儿反倒是毫无睡意,便出来逛逛,瞧见这边儿有动静就过来了,如何你也没回屋安息?”
“奴婢自打四年进步宫起便一向想识字,今儿见着南絮姑姑顺手把书搁在偏殿了,便……”说话间四喜的声音愈发的低,“便偷偷拿来,想多认几个字。”
药渣中有几枚指甲大小的黑球格外显眼,张均枼取来筷子扒开堆在上头的残渣,捻起黑球细心看了看,才瞪目惊道:“南天竹!”
四喜撅了撅嘴,毕竟还是极不甘心的移步至张均枼身侧,一面又略显娇俏的将手上的东西递交给她。
“我知如此有些失礼,”张均枼见他仿佛有所动容,便使了欲迎还拒之计,“百户大人如果不肯,我自也不会强求,夜深了,我归去了。”
“这么说,你日前也识过几个字?”
“那药你喝了!”未等张均枼言罢,朱祐樘便孔殷打断,面色亦是凝重。
张均枼作强忍噗笑状,“我岂是那种爱好嚼舌根子的人,我本日过来,是有闲事要扣问你。”
张均枼见百户返来,忧心顿时少了些许,站起家来两手紧扣,略显不安,眉心微拢,“嗯。”
还未及张均枼回身,朱祐樘便已按捺不住,“诶,我带你去。”
“啊?”四喜抬眼略为娇羞,而后又回神,“那烦请张淑女,切莫将这事儿奉告南絮姑姑。”
“我……”张均枼本不肯告之此事,可一见他的墨眸,心中便有所动,只好将手中的南天竹摊开,“你可知这是甚么?”
“张淑女且说。”
“遭了,”四喜眉心紧拢,都不及打声号召便慌镇静张的跑出去,直待她离了小厨房,张均枼才走去检察药罐子,嗅的第二个药罐子里便是凌晨那药的味道,回顾瞥了瞥身后,而后倒下余下的药渣,她也知医术,这些药渣自也认得。
“你先与我说说,你去太病院,要做甚么?”
说来虽已进宫好些光阴,可张均枼仿佛还从将来太小厨房,咸阳宫虽非主子们住的宫殿,可这厨房看来也并不小,毕竟这里养着六十几口人。
中午这会儿正值宫中主子们昼寝,咸阳宫的淑女们大略也都歇下,服侍着的都人也是以得以小憩,也是这时,小厨房最为平静,可不巧却另有一个都人在这儿。
朱祐樘心中还是胆怯,恐怕张均枼要扣问他凌晨在坤宁门之事,便强作泰然,随便端起茶盅抿了口,“何事,你说吧。”
“怎会不肯,”朱祐樘紧皱眉头,凝着张均枼。
“我也无趣,那便在这儿与你谈交心,如何,”张均枼佯作随便,略带看望的神情瞥了瞥四喜身后,“你手上拿的是甚么?”
“我晓得,”张均枼见他神采仿佛有些许不甘心,故而言语间也不似昔日那般干脆利落,反是略带哀告之意,“你是锦衣卫百户,你那日叮咛尚服局连夜为我赶制大氅,足可见你在宫中说话的分量,那想来你要进太病院,也驳诘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