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均枼读毕容谢的信,便急着去往兔儿山赴约,南絮领旨已将马车雇来,转头复命时,张均枼正巧已出了坤宁宫。
“是,”张均枼自也是拥戴着嘲笑,道:“臣妾服膺皇祖母教诲。”
清宁宫内檀香四溢,一只暗褐色的孤影,单手扶额,侧卧于软榻上,那沧桑面庞又显雍容,她双目微合,唇角轻扬,神采端祥,暖阁内倒是沉寂无声,叫人深觉压抑。
容谢听此微是怔忡,谈一凤这才抬手将她推开,将她拉至身前。容谢走至他跟前,伸脱手正想放上贰心口,恍然间却见不远处窜出一只黑影,只见一人通身着黑衣,连脸上都蒙着黑布。
容谢长叹,道:“当年的小山丘已经不在了,我们四个,也都分道扬镳。均枼姐姐与伯坚虽有婚约,可她向来都视伯坚为弟弟,她曾与我说,倘若今后她与伯坚的婚事再无窜改的局面,那她便随你分开张家,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可她到最后没有和伯坚结婚,也没有随你私奔。”
待出了清宁宫好远,南絮方才道:“娘娘,瑾瑜怕是久留不得了。”
车夫当即问道:“欸,殷掌事,我们这是要从午门走?”
彼时容谢见他手落第着剑,因而一语不发旋即拉着谈一凤转过身,心甘甘心为他挡了那一剑。
周太皇太后却道:“既有才识,便不能藏匿,你且说来听听。”
南絮未答,单只是冷眼瞧着他,车夫嘲笑,吞吞吐吐道:“这午门……怕是不放行啊。”
张均枼听唤垂眸望着杯中茶水。禁不住凝眉,杯中茶水尚不过三分浅,如何能品出味道来,可周太皇太后亦是精于茶道之人,她既是这般言语,恐怕是话里有话,也难保她不是想摸索张均枼。
张均枼自是微微一怔。随即亦是与她回以一笑,接话道:“是。”
听唤张均枼回顾,略显不悦,微微皱眉,颇是愠怒的斥道:“何时如此镇静!”
“皇祖母经验的是,臣妾今后办事,定会重视着些,”张均枼方才明白,本来本日周太皇太后召她前来,是为责备她。
这周太皇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问,张均枼几番固执不过,便只好安然面对,亦笑道:“那,不知皇祖母,要臣妾如何品?”
周太皇太后听罢笑得阚然,只将茶盅推至张均枼身前,道:“这是本年崇安进贡来的大红袍。采自武夷山天心岩九龙集壁上的第四棵树,你先来尝尝。”
容谢笑得极是苦涩,低垂视线,似是要粉饰住目中的哀怨,而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继而又抬眼远眺,强颜欢笑问道:“谈大哥,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四个在城外西郊的小山丘上放鹞子的景象么?”
张均枼面色颇是淡然,只道:“再留她几日,眼下脱手,恐怕打草惊蛇。”
周太皇太后抬手提起执壶,往两只茶盅里注了些许茶水。垂眼温言道:“听天子说,皇后你自跟了他,便愈发精通茶艺之道了。哀家本日召你过来,便是邀你同哀家一起品茶。顺带我们祖孙两个再参议参议。”
“太皇太后?”张均枼蹙眉,侧首看了一眼南絮,而后转过身,这便回了坤宁宫,南絮见张均枼归去,便转头与车夫道:“把马车驱到景运门外头侯着。”
凭张均枼这便聪明,天然已了然,周太皇太后所指,不过就是王太后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