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张均枼不由困乏,沉甜睡去。
南絮目送都人分开,折回身见张均枼坐在里屋的打扮台前,便轻手重脚的走去,为她卸下满头的发饰,低声道:“娘娘总不进食,看着没精力。”
“奴婢刚才应娘娘叮咛,已去宫正司取来簿子了,娘娘可要看看?”南絮扶着张均枼走去软榻,张均枼似有些怠倦,坐下昂首望着她,“姑姑留意着些吧,不该留的,都遣去别处。”
她不敢!
张均枼接过南絮手中的木托便进了屋去,朱佑樘正捧着
“有精力又如何?”张均枼垂眼,“他的心,始终不在我身上。”
如此想来,导致母亲被通缉的,除了于谦,另有些答应能会是唐贵妃、李贤妃,亦或是那位躲在冷宫里轻易偷生的李姬娘娘。
张均枼心神并不安好,那冰糖雪梨汤中虽未曾掺入烈性毒药,却也撒了些能令人昏昏欲睡的药,这药少服确无坏处,若每日皆食,必毁民气智。
南絮早知她会如此言语,便未曾多事,只侧目看了眼侍立在身后的都人,而后便表示她们收了桌上的菜。
“殿下。”
她终究还是将掺了毒的冰糖雪梨汤送去朱佑樘的书房了。
“殿下可返来了?”
张均枼浅浅一笑,“姑姑照看得好。”
万贵妃所言母亲是三十一年前举国通缉的要犯,三十一年前,恰是景泰八年,天顺元年,若依万贵妃所说,当年先帝亲身命令,恐怕母亲罪恶不浅。
言毕,她已将汤碗捧至朱佑樘面前,朱佑樘只瞧了眼,淡然道:“本宫不喜甜食,你先放着吧。”
待张均枼拜别,朱佑樘才端起汤碗,打量了一番,而后蹙着眉头以银针试毒,直见银针并无非常,方才咀嚼起来。
闻张均枼轻唤,朱佑樘这才晓得,侧首对一旁研墨的张瑜言道:“你先归去安息吧。”
张均枼回了清宁宫时,南絮已在内殿的桌案上布好了菜,张均枼走至殿门前顿了顿,方才缓徐行入,南絮见她神采凝重,便面露温婉笑容,走去迎她,一面又卸下她披在肩上的大氅,轻语道:“娘娘返来了,午膳已备好,娘娘趁热吃吧。”
万贵妃既是与她说了那番话,定然有理有据,可母切出身王谢,是金家的嫡长女也非假事,金家虽已在十年前式微,可昌隆时与朝廷也从无交集,母亲又怎会和于谦扯上干系!
古书坐在里屋的书桌案前,用心致志,涓滴没有发觉到她已至此。
“天顺元年,”南絮所言‘天顺元年’,而非同张均枼普通‘景泰八年’,想必是有所避讳,“郕王病重,曹、石二人暗害夺门之变,迎先帝复辟,先帝改元天顺,郕王于西苑薨世,统统后妃家属皆满门抄斩,另有于谦大人,也接受不白之冤,被连累九族。”
“娘娘愈发会打趣奴婢了。”
母亲于景泰三年仲春出世,至景泰八年,也不过六岁罢了,又能犯下甚么滔天大罪,只怕是因灭族抄家之罪而受了连累。
张均枼内心头天然是念着她母亲的,可她当真就敢对朱佑樘下毒手么?
“是。”
“殿下许是有甚么难言之隐呢,”南絮自语,张均枼未曾听到。
张均枼自发受了冷待,泰然将汤碗搁置在书桌案上,缓缓福身辞职。
如不是母亲的身份有假,那便是其中有甚么曲解。
闻言张均枼未语,顺着南絮所示的方向看去,瞧见那一大桌子的菜,不由蹙眉,黯然道:“都撤了吧,我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