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一口气，赵福抖擞一下身子，推开了上书房大门――
这场在嘉宁十七年闹得轰轰烈烈的科举舞弊案终究拉开了帷幕。
任安乐翻开遮布，一纸试卷落于世人面前。
他没有错过忠义侯错愕的神采和古昭仪瘫倒在宫娥上的身影。
舞弊小抄自他们三人身上搜出，罪证确实，他们无可辩论。
赵福低应一声，草拟完圣旨印下玉玺走出上书房，大声宣读完后才转交内侍副总管将圣旨送往大理寺。
古齐善虽不学无术，向来喜好胡搅蛮缠，此时说出的话却有几分事理，堂下考生对视点头，连府衙门口的百姓也群情起来。
声停，一身绛红官袍的任安乐从另一端走出来，端倪肃冷端严。
两人顿足，任安乐抬首，悄悄问。
石阶上跪着的忠义侯神情一震，脸上多了抹豁然。
赵福为内侍总管十几年，从未在嘉宁帝议论秘事时被遣出过上书房，如同在皇城顶端被高耸敲响的青龙钟，数十年来，这是头一遭。
左、右两相自后堂而出，对视一眼，朝另一入口看去。
“当然，任大人，你说有人证，在那里？”
左相面色安闲，眼底带了笑意，开口道：“任大人，古齐善所言倒也未错，若只是因为吴越的一面之词便让大理寺高低敲响青龙钟，那此案真是贻笑风雅。”
吴越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见古齐善连声诘问，任安乐道：“在这大堂之上。”
“罢了。”嘉宁帝叹了口气，“你下去吧，朕准大理寺一众官员旁听明日审案。”
“陛下，臣愿信赖赖大人……”
他微哈腰朝上书房大门立着，时候保持着恭谨的姿式，只是在转眼不经意间瞥见石阶上的一幕时，浑浊的眼底划过微不成见的震惊。
吴越指着古齐善的手直颤抖：“小侯爷，我明显将考题奉告过你……”
嘉宁帝摆手，朝案桌上一指，“把玉玺拿过来，替朕拟旨。”
鼓声响，辰时到。
黄浦耳朵动了动，嘉宁帝瞥了一眼，沉声叮咛：“传旨下去，因大理寺卿裴沾身材抱恙，朕特命大理寺少卿任安乐会同两相共审科举舞弊案……”
世人谛视下，一衙差将一方木盘呈上堂放于案桌上，青布遮住，瞧不出是个甚么东西。
圆月下，绛红的披风拖在地上，映着渐渐远走的身影，肃冷铿然。
深夜的帝都街道格外冷僻，苑琴疾走两步将随身照顾的披风系在任安乐颈间，柔声道。
“忠义侯向来和大殿下走得近，此次任安乐歪打正着，倒是为殿下立了一功。”
一帘之隔的堂后，温朔瞧见韩烨脸上可贵的兴趣，低声道：“殿下，传闻忠义侯昨日在皇城里跪了半宿陛下也未召见，天一亮被侍卫搀扶着归去了。”
“蜜斯，明日摆布相与蜜斯共同审理，怕是不太轻松。”
“若非大理寺高低保举，再加上民气不成违，审案一事毫不会落在我头上。朝廷以左为尊，皇城里头的那位怕是想让我跌个跟头，他白叟家也好出口气，不花银子看场笑话。”
青龙钟被敲响，一届考生跪满了重阳门，一府官员联名上书，任是谁都晓得大理寺手里是有了确实的证据，古奇善不过是受了试题，最重也只是剥了爵位担当权，难动忠义侯府筋骨，可你忠义侯却如此不谅上心，对天子而言，这不是以功挟恩、恃宠而骄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