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领旨退至一边,心底微动。任安乐被召入帝都,那失了主心骨的三万水军迟早会被季老将军驯化,不出几年,安乐寨在东南本地的影响便会消逝。届时,任安乐一介女子,自是任由朝廷拿捏。
韩瑞眉峰一动,望向上书房的神情有些深沉。
嘉宁帝垂眼,望向下首,面庞带笑,眼底却有几分深沉。
“赵卿,此事甚重,安乐寨既有归降之意,朕看其孤女很有忠骨,倒是件功德,只是此事还需太子顿首,皇儿,你感觉…?”
若不是那安乐寨寨主提出的荒唐前提,这等回京邀功的好差事也轮不到他头上,一众大臣摇点头,眼底了然。
众臣这么一揣摩,顿觉安乐寨归降之事十有八九是成了,齐刷刷朝青松普通温润的太子爷望去,掬了一把怜悯泪。
“除了安乐寨,还能有甚么事?”韩昭见兄长面色不虞,乖觉的顺着五皇子的梯爬了下来。
天子一摆手后,小寺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诸大臣退出大殿时才发明太子已被陛下身边的总管寺人赵福领着朝上书房走去。
韩越笑了笑,不愧是宫里长大的,即便是性子跳脱的九弟,也晓得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但嘉宁帝可不是个茹素的帝王,卧侧之塌岂容别人鼾睡?安乐寨近年来被围歼次数很多,皆无功而返,此次若能归降,便可一展皇威,又能操纵其三万水军管束南海水贼,可谓一举两得之事!
这一声一出,众臣齐刷刷朝右首看去,面色非常,顾自强忍古怪之意。
身着盔甲驰驱千里的副将赵谨石半跪于朝堂上,巴巴朝殿上右首一瞧,风里来火里去历经烽火数百次的威武男人一下子哑了声,喏噎而又细声细气的回禀。
“陛下,那任安乐在降书上说,所求之位…”赵副将朝一旁挑眉看来、丰神俊朗的太子瞅了瞅,硬着头皮回:“乃太子妃位。”
只不过,这个姓氏所传承的统统荣辱,在十年前就已烟消云散,遗留人间的,也不过只剩一个代表着太子妃虚号的帝家遗孤罢了。
几位皇子也想到了这层,暗哼几声面色有些讪讪。
“回陛下…”
太子退后一步,垂下眼,面庞风轻云淡,眼底却有了淡淡的颠簸。
荒唐,荒唐,的确是…荒唐,一干文臣想了半响,也不知除了这二字,还能有何词来描述那胆小包天的安乐寨女匪贼。
“哦?三万水军誓死尽忠?那任安乐此话可真?”
听着的两人随口便想辩驳,但同时一凛,韩瑞低喝:“五弟,休要妄言。”留下这句他一拂袖袍回身便走。
安乐寨对大靖而言,是个奇特又奇特的存在。三十年前,中原大乱,各诸侯世家混战,北方韩家一统天下,安乐寨本是东南本地一处小边角地儿,当时未入得太祖的眼,便被忽视保存了下来,却未想颠末几十年强大,当年占山为王的几百小匪贼到现在已有了三万水军的威势,并在十几年前自称安乐寨,偏安一隅。
太子韩烨迈出一步,对嘉宁帝执礼而答,一派安闲。
“哼,整天摆出个忠君朴重的脸,没点骨子气。”韩昭撇撇嘴,倒也不含混:“五哥,我约了人出宫玩耍,父皇若问起我,你便说我去了西郊大营,替我遮一遮。”
太子乃一国储君,她求太子妃位,莫非还想做大靖朝的国母不成?大靖帝都里世家清贵、勋爵侯府里教养出来的贵女不计其数,还没有一个胆敢直言妄入东宫,肖想太子妃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