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乐打着哈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经意拉了拉韩烨的长袖,隐下的神情有些咬牙切齿,“太子殿下,我只承诺替你拦下城郊三千百姓,可没说要陪你对着一帮肥头大耳的奸商当伶人!”
“沐天府千里受灾,苍存亡伤过万,这些贩子却顺手就能拿出可媲美东宫收藏的宝贝来,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该诛。”
韩烨愣住脚,望着月色下盛容淡妆的女子,俄然开口:“安乐,都城局势波谲云诡,将来之路无可瞻望,你可会一向留在都城?”
“看不出钟礼文倒是个急性子,连一日都等不得了。”任安乐一脚跨进房门,身披盔甲,长发束于冠间,手握长剑,抬眼看去,端是凛气逼人,即便是韩烨,见她这般模样走出去,亦是一怔。
“哦?”韩烨来了兴趣,问:“为何?”
长青顿了顿,微一思考,冷静朝韩烨的方向移了两步,一本端庄开口:“蜜斯说的是一尺之距,部属站得有些远了。”
钟礼文望着室中喧哗之景神采安闲,面带浅笑,眼却阴沉下来,常日里这些商绅进献给沐王和他的远不如本日送给太子的奇怪贵重,果然是一群白眼狼!
韩烨眉色淡淡,望来的目光威压摄人,居首的商绅一凛,福如心至般朗声答:“殿下,草民等所献,皆乃无价之宝,能博殿下心悦,足矣。”
世人一怔,随即恍然,看着神态密切的二人立时明白了几分。难怪这女子气势逼人,本来是安乐寨主。传闻她对太子极此中意,曾在金銮殿上求娶,现在看来太子爷也一定不喜,瞧这模样,倒是对她宠得狠。
任安乐回身欲出,韩烨唤住她,“安乐,你就这么信赖我,如果到了中午我拿不出赈粮呢?”
韩烨昂首朝一旁立着的温朔看去,“温朔,可还记得昨日在临江楼收下的礼品?”
“天下赃官杀不尽,奸商亦如此,殿下实在无需过分介怀,即便是晋南,又何有至清之处。”
“殿下,蜜斯昨夜有叮咛,她若不在,长青不得分开殿下身边半步。”
天下者皆知,太子乃一国储君,其身侧之位,无人敢与其并肩而处。
“好了,记得清就行。”韩烨摆手,“孤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你在中午之前替孤把百姓的赈粮拿返来。”
韩烨眉角温和,黑沉的眼底似有笑意划过,“那你可会陪我一起创乾坤乱世?……就如当年的太祖和帝家家主普通?”
“殿下言重,能见殿下一面,已是草民等的毕生之幸。”
“甚么话?”温朔探身道。
世人笑着恭维,韩烨无半点架子,笑语温纯,让在坐之人受宠若惊,更是如蒙圣宠普通。
席上之人被骇得盗汗直流,见任安乐放肆傲然,太子爷尽是赏识,世人叹了口气、腿打着颤口不对心的恭维任安乐起来。
脚步声邻近,韩烨温润的声声响起。跪着的商绅内心受用,跟着钟礼文起家,见太子贵气逼人、面庞和悦,连日来因朝廷调派钦差入沐天府的担忧一扫而光,甫一昂首,瞧见太子身边所立的女子,皆是一愣。
……
这女子是何人?太子爷竟然如此娇纵!
任安乐看着正大光亮调戏她的韩烨目瞪口呆,谁说这个太子温纯良善洁身自好了,都是屁话!
温朔神情一变,失声道:“沐天府商绅各府的粮仓里!”
钟礼文神采一顿,公然如此,说甚么为太子洗尘,还不是想攀上这颗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