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乐揉眉,进入混堂,实在嫌弃苑书聒噪,让苑琴把她给轰了出去。
韩烨沉声回,声声落地,身影笔挺坚固若青松。
你个女娃娃,不晓得一堂朝官为了你的婚事焦急,不想失了太子这个夫君就快些讨情,磨蹭些甚么!
众臣屏息看向任安乐和太子,虽不敢出声,倒也暗叹任安乐好运气,大将军虽高贵,可太子是储君,大靖将来的天子,若任安乐承诺入东宫,将来起码都是贵妃位份,这才是真正的贵不成言。
刚才太子拒旨时世人还只是惊奇,现在轮到任安乐底气实足说出‘不肯’时,全部太和殿的大臣都要混乱了!
他靠在横栏上,闭着眼,长发被卷起,极低的声音散在风中,微不成闻。
赵福沉默,半晌后才低声回:“陛下,殿下他…抱着一坛酒去了靖安侯府。”
“任将军文武皆备,乃栋梁之才,若她入东宫,父皇会落空一个忠心的臣子,大靖朝堂会落空一名能征善战的将军,天下百姓会落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儿臣为大靖储君,愧不敢如此。”
皇城乾元殿寝宫,嘉宁帝解衣正欲寝息,见赵福仓促走出去,漫不经心问:“太子回东宫了?”
“蜜斯,我不太明白,陛下合法盛年,您现在掌管都城保护,他怎会放心让您嫁入东宫,若您和太子连成一气,必对皇权不稳。”
韩烨停在一处楼阁前,门前糊着一张发黄的宣纸,上面写着‘归元阁’几个大字,尚显稚嫩,却笔锋锐气。他顿住脚,渐渐走近几步,坐在回廊前的石阶上,不顾灰尘沾了他冠服浑身。
“太子和任将军无需谦善,此次你们大功于朝廷。”嘉宁帝放下酒杯,俄然开口,笑意焕然:“任将军,不如…朕圆你一个心愿,你说可好?”
苑书见任安乐未受半点打击,仍然神采飞扬,这才放下心来,立即便成了张牙舞爪的螃蟹,哼道:“陛下也惯会欺负我们,明晓得我们入京是为太子妃位,竟然还给蜜斯赐了个侧妃位,真不实诚!蜜斯你别担忧,明日我和长青替你寻寻都城的好儿郎……”
这里是帝府的书房,他看着归元阁,神情追思。当年父皇常常微服来和靖安侯下棋,他便只能和同龄的帝梓元玩闹。
任安乐回过神,见苑书张大眼一副担忧的模样,笑道:“你想到那里去了,一个侧室的位份,莫非你家蜜斯我会奇怪不成?
望着跪地的两人,恍忽间嘉宁帝竟有种回到二十年前看着那二人的错觉,微一自嘲,他摆手道:“太子之言有理,任卿有大才,有你在朝廷,是大靖之幸,朕考虑不当,此事便作罢,你们起来吧。”
目睹着一场国勋宴席演变成皇家赐婚之宴,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世人都卯足了劲等任安乐回话。
“朕年龄大了,到现在也未享到东宫儿孙绕膝之乐,深觉得憾,任将军脾气坦白,朕看与太籽实乃良配,朕欲赐东宫侧妃位予卿,卿是否情愿?”
太子此言不成谓不震惊,世人皆知,太子自小被立为储君,夙来矜持甚醒,从不与朝臣厚交,也不掺合任何党派之争,即便是对其恩师右相也不过淡然处之,满朝高低从未见过他如此义正言辞的赞成过一名朝官,乃至为其能留在朝堂而公开违背圣旨。
嘉宁帝神采一沉,轻叩在龙椅上,凝睇太子,不轻不重哼道:“哦?太子,让朕收回成命,莫非朕的大将军还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