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停顿了一下,才回:“已经在帝北城他杀了。”
时近半夜,书房内,安宁靠在软榻上翻阅兵法,侍卫泡了一杯浓茶出去,放在榻前,安宁抿了一口,伸了个懒腰,“还是我们边塞的茶叶好喝,那些江南进贡的雨茶,也就只要那些整日吟诗作对的文弱墨客喜好。”
“主子,左相刚才送来密信,帝北城大局已定,让您无需再担忧。”安宁本来要走出佛堂,俄然闻声外间的说话声,仓猝拉着良喜藏在了佛像后。
安宁晓得,良喜是为了保住她。
十年前,深夜。
帝梓元,现在你该是甚么模样了……
“哎哟,我的殿下,慎言慎言。”良喜一把捂住安宁的嘴,小声道:“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如何会错。”
晨光初明,安宁展开眼,望着泛白的天气,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悲惨。
“公主,您不能去啊。”良喜噗通跪在她身后,“圣旨昨夜就送出去了,您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啊!”
“不消,帝盛天不在,哀家要好好替她帝家子孙超度。”
“如何,我说的不对?”
吱呀声响,佛堂的门被推开,月色照出去,她隔着布纱谨慎翼翼望去,瞥见那两人的脸,猛地一怔。
“不是。”侍卫脸孔寂然,端着托盘边说边退:“部属本日才晓得公主之才冠绝古今,这书要倒着才气读。”
帝梓元,你说,我欠你的,这一世,如何还?
“死了也好,免得看到帝家大厦倾颓,到时生不如死。”太后顿了顿,又问:“陛降落旨了?”
“是,陛降落了两道圣旨,一道奥妙送往西北,令忠义侯和施老将军拦住兵变的帝家军,另有一道让礼部尚书亲身带到帝北城,赐了帝家满门极刑。”
布帘被扯动,烛火飘摇,太后猛地昂首朝他们藏身之处看来,声音锋利:“谁在那边?”
安宁公主是大靖王朝独一一个未出嫁却能出宫建府的公主,在她戍守西北的第二年,嘉宁帝力排众议,圈西郊数里,为长女修建了都丽堂皇的府邸,直到三个月前安宁公主自西北返来,公主府才算迎回了仆人。
赵福正瞅着公主府满府侍卫,没半个侍女服侍浑身不安闲,俄然被点名,一个激灵回过神,忙道:“殿下,陛下让您列席三今后的宗亲宴会……”
安宁一愣,垂眼,看着膝上倒盖的兵法,叹了口气,扔到一旁。
张福停在布帘前,舒了口气,回身对太后道:“太后,是齐妃娘娘养的猫,前几日说是跑丢了,正寻着呢,殿外保卫森严,没人能闯进慈安殿来。”
要让您会会那些世子恐怕连残余都不剩!赵福脸皮一抖,灵光一闪忙道:“殿下,届时帝蜜斯和洛蜜斯皆会列席,您回京后还没见过帝蜜斯吧,陛下说不准会在那日定下太子妃人选,您若在场,也能替太子殿下分忧,说几句好话。”
院内空位上,安宁一身劲服,英姿勃发,势不成挡,长剑在她手中如出海蛟龙。剑气横飞,枝叶洒落在几位小公主头顶,惹得她们诧异镇静得哇哇大呼,稳坐的韶华虽白着脸,眼中亦有几分神驰爱护。
张福一愣,“太后,已经夜深了,您还是歇息……”
安宁擦汗的手一顿,沉默半晌才道:“好吧,三今后我会赴宴,你把她们送回皇宫。”
张福行完礼退了出去,森冷的佛堂内唯剩木鱼敲响的声音,烛火飘曳,如鬼怪普通让人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