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手一松，喃喃道：“和北秦勾搭？这不成能，父皇必然是弄错了。”
吱呀声响，佛堂的门被推开，月色照出去，她隔着布纱谨慎翼翼望去，瞥见那两人的脸，猛地一怔。
那是良喜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日，这个从小照拂她长大的老寺人自缢在阴暗冷沉的寺人房里。
“是，陛降落了两道圣旨，一道奥妙送往西北，令忠义侯和施老将军拦住兵变的帝家军，另有一道让礼部尚书亲身带到帝北城，赐了帝家满门极刑。”
冷意从四肢百骸沁入心底，安宁抱着腿伸直在榻上，闭上眼。
“陛下虽赐死帝家满门，但是听赵福说陛下饶了帝梓元一命，让龚尚书把她带回都城。”
“良喜，放我出去，我要去找父皇，帝家没有勾搭北秦，是皇祖母她……”安宁尖叫着推搡老寺人，抖动手去拔房门木栓。
“好，天子总算舍了妇人之仁，不枉哀家为他策划至今。”
安宁顿在原地，回回身，小眼通红，“良安，帝家一百多条性命，另有西北的将士……”
张福一愣，“太后，已经夜深了，您还是歇息……”
帝梓元，你说，我欠你的，这一世，如何还？
“可那是太后，陛下的生母，您的亲祖母啊！”良喜老泪纵横：“天子令出，朝野尽知，这件事如果鼓吹出去，韩家定会江山不保。陛下必然不会撤回圣旨，问罪太后，你如果去了，只要死路一条啊！”
“主子，左相刚才送来密信，帝北城大局已定，让您无需再担忧。”安宁本来要走出佛堂，俄然闻声外间的说话声，仓猝拉着良喜藏在了佛像后。
“靖安侯如何了？”太后的声音冰冷而森然，战役时慈爱濡沫的模样大相径庭。
时近半夜，书房内，安宁靠在软榻上翻阅兵法，侍卫泡了一杯浓茶出去，放在榻前，安宁抿了一口，伸了个懒腰，“还是我们边塞的茶叶好喝，那些江南进贡的雨茶，也就只要那些整日吟诗作对的文弱墨客喜好。”
安宁抬眼，望向窗外被暗中吞噬的夜空，空中伸展的茶渍倒映出她恍惚的面庞。书房内温馨而冰冷，她神情恍忽，看着本身惨白的脸，就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本身和……阿谁堵塞的夜晚。
太后嘴角笑容一敛，淡淡道：“一个孤女，留条命堵举朝谏言也好。等过个两年，让她暴毙便是。”说着漫不经心指向张福：“你此次大功于朝廷，哀家会赐你家门荣光，福荫张氏一族。”
赵福面露难色，“公主，陛下宣了各家世子前来，您好歹也露露面。”
八公主才七八岁，迈着小短腿从椅子上跳下来，眸子乌黑发亮，学着安宁的架式抱拳，清脆答复：“是，大皇姐。”
“公主，不好了！”慌乱的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安宁，她展开眼，瞥见良喜从殿外跑出去，连滚带爬，“公主，宫里到处都在传靖安侯谋逆叛国，陛下大怒，降旨赐帝家满门极刑！”
侍卫听着安宁的感慨，随便瞥了她一眼，迷惑道：“公主，您……”
布帘被扯动，烛火飘摇，太后猛地昂首朝他们藏身之处看来，声音锋利：“谁在那边？”
张福停在布帘前，舒了口气，回身对太后道：“太后，是齐妃娘娘养的猫，前几日说是跑丢了，正寻着呢，殿外保卫森严，没人能闯进慈安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