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实在有些不测,大靖立国不过几十载,很多功臣世家长居都城,两代帝王施重恩,贵族后辈在都城横行是常事。大理寺掌管帝都之事,虽有些权限,倒是个不奉迎的衙门,大理寺卿裴沾若非办事油滑,摆布巴结,也不会安然至今。
左相面色冷沉,他耸峙朝堂数十载,还从未有人敢对他说出这般诘责之言。
苑书点头,不管是抢地盘还是打劫商队,她家寨主次次身先士卒,鞠躬尽瘁,那架式恨不得剥掉对方三层皮来。
看到此景,任安乐挑眉,脚一顿立在了原地。
任安乐停下脚步,朝满脸叹然的老丞相看去,笑了起来,眼底熠熠生辉,黑沉的瞳色透辟清楚。
闲坐凉亭的少女是现在最得宠的公主,和九皇子一母同胞,受尽帝宠,兼左相是其外祖,一贯眼高于顶。
果不其然,闻声此话,嘉宁帝眼微眯,看着右相神采暗淡不明。
“陛下,陛下,不好了!”尖细的声声响彻在上书房表里。
“任将军的意义是……”
“现在边陲无战事,将军任副将之职实乃大材小用,都城贵勋侯门浩繁,才德兼备的贵女更是很多,将军到底韶华正韶,不如另寻一舒坦职位,多和世家女子来往,以将军才情,想必不过量久便能名满都城,届时老夫做媒,为将军觅一佳婿,也可解将军之憾。”
从慈安殿赶回的嘉宁帝看到一向等待的左相,神情非常不测。
两人咳嗽一声,皆有些不天然,朝廷几十年没有女子入朝为官,此时受任安乐的礼倒有些别扭,但两人皆非常人,是以极快调美意态朝任安乐看去。
碧灵拥戴几句,顺着韶华之言逗得她喜笑容开。
“姜相此话何意?”任安乐神采微沉,目光灼灼看向左相姜瑜,凌厉的军匪之气破土而出。
左相微怔,任安乐的反应和他所想实在大相径庭,还将来得及反应,任安乐已尽是怒意的开口。
任安乐眼微眯,暴露开朗的笑意。
“行了!”嘉宁帝重咳一声,肃目望向下首:“两相夙来德高望重,为一降将争辩不休,成何体统!”
左相姜瑜十几年前只是忠王府一介幕僚,嘉宁帝即位后他飞黄腾达,一步步达至大靖朝堂首位,十年前帝家毁灭后深得帝心。
只可惜…她是任安乐啊!
左相轻舒一口气,他候到此时便是为了让这件事成定局,免得任安乐悔怨。
这一笑,眼底倒有几分真的赏识。
该如何说,此女气度平生仅见,和煦大气,若非眉间一抹痞气,恐怕还真担得起大靖储君的喜爱。
大堂一片寂静,魏谏垂着头,不去看义正言辞的任安乐,极艰巨的把一口茶吞下肚子,才按捺住仰天长笑的打动。
他们两人乃当朝宰辅,本不必和任安乐如此说话,但嘉宁帝明显对任安乐甚为在乎,更何况支出祟南大营的三万海军一日未被季川收伏,他们便一日不成将任安乐当作平常朝臣普通对待。
任安乐含笑朝左相伸谢,既然参议有了决定,三人酬酢几句便出了上书房,左相行在前,脸上神采暗淡不明。
“任将军无需多礼,请坐。”魏谏一摸胡子,笑道:“老夫久闻任将军名冠晋南,本日得见知传闻虚矣,实乃闻名不如见面,将军是一颗蒙尘珠啊,现在归我大靖,陛下知人善用,必让将军威名更胜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