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了二十个铜板，臣的兄弟都攒了军功，但是我们杀的是咱大靖的将士，是咱的同袍！”
任安乐停了片息，才持续开口。
谁不晓得当年八万帝家军奥妙奔赴西北企图兵变，却和勾搭的北秦生了嫌隙，成果在青南山被北秦铁骑坑杀得干清干净。八万将士，无一人还生，也正因为如此，偌大的帝家才会一夕倾颓，晋南再无可用之兵，户户门前满挂白幡。当时的帝北城，就是一座死城，哀城。
“但是去了青南城？”
三个月前钟海入京，川资用了个洁净，城南一间堆栈的掌柜收留了他们，给他们挪了个小院出来。
这话一出，钟海握着剑的手抖了抖，眼带惊诧，仓猝走下石阶，“任将军？”
青南山位于大靖青南城和北秦洪风城的正中，隔两城皆有不短的间隔。
可诡异的，望着大殿中心举头跪着的钟海，却没有一小我敢走出来斥责他满口胡话。那双眼中的誓死断交，懊悔惭愧，直白得让人颤栗。
“陛下，帝家军不是要攻打青南城，他们是被北秦铁骑围杀，回青南城求援啊。但是我们一万人在青南山下守了一整夜，围了统统入城的路，没让一个帝家的将士活着走下来。”
众臣听得心神归一，钟海却俄然停了下来。世人迷惑的朝这二愣子莽汉看去，却发明不知何时，钟海跪得笔挺的身子竟难以矜持的颤抖起来。
“臣赶到青南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骸骨，一个压着一个，看不到底，望不到头，臣在山脚给他们烧了纸钱，想着上山去埋些尸身，能埋多少是多少，算是报恩……但是臣埋不了，陛下，臣埋不了啊，那些尸身上插着的满是我大靖的弩箭，那些传言死在北秦铁骑下的帝家军，有一半是死在了我们手里啊！”
御座之下，韩烨垂着眼，掩在冠服中的手死死握紧，太多情感澎湃而出，他生生忍住，待心机完整沉定后，才抬眼朝任安乐望去。
“公然如此啊，他们真的是死在……”任安乐感喟，声音微凝，缓缓走近，面庞冷酷肃冷，“我是谁？我是安乐寨的匪贼头子任安乐，不过我曾经用过一个名字，想必钟副将听过，十年前……我唤帝梓元。”
“好，好。”嘉宁帝缓缓坐直身子，不见情感，朝郑海一指，“朕听你说。”
这怕是他在都城的最后一日了，钟海内心头雀跃，起了个大早，扑腾一下从床上立起，随便抹了抹脸，筹办去院子里练会儿剑。
“邻近拂晓，山上没了动静，再也没有北秦人冲下来。侯爷说北秦人嗜杀如命，不消为其收殓骸骨，说我们立了大功，连山也没上就领着我们回了青南城。陛下，臣不记得举了多少次弓弩，也不晓得杀了多少个北秦人，但是臣晓得，臣立了功，归去后能够领赏了，臣能把妹子赡养了。臣得了二十个铜板，归去给我妹子买了套过冬的厚棉袄。”
钟海一步步后退，神采惨白，语不成声，“你、你怎会晓得，你究竟是谁？”
任安乐转头，悄悄望着他，缓缓开口：“我有一件事让你去做，你可情愿？”
“你诛杀之处但是在青南山？他们但是毫无反击之力？”
现在忠义侯的罪判下来了，秋后问斩，总归是个死，不过是早几日迟几日罢了。等觐见完陛下，他就领着兄弟们回青南山，守着那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