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时，这一桩公案总算有了定论，众臣心底悬着的石头正欲落下来。哪知，任安乐清冷莫名的声音将这块石头一下子便提了上去，不带半点含混。
衰老的声音在石阶下响起，世人齐刷刷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盔甲的老者从石阶下行来，他的盔甲很旧很破，却擦得干清干净。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但迈下的步子却果断非常。
“你先起来，奉告朕，你是何人？”御座上传来嘉宁帝严肃的声音。
张坚抬首朝嘉宁帝望去。
“张老将军的证词，陛下可托？”
她安抚了张坚，将他扶至一旁，才抬首朝一向沉默的嘉宁帝望去。
“那一万马队天然无辜，和我帝家将士一样，他们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利刃。黄大人……”任安乐朝黄浦望去，“堂审之时，忠义侯可曾说出他截获的动静是从何而来？”
“陛下，草民晓得十年前的青南山究竟产生了甚么事。”
韩烨昂首朝任安乐望去，眼底拂过一抹感喟，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任安乐扬了扬眉，“大人可想过，帝家军奔赴西北之事乃绝密，忠义侯远在千里以外的西北，他如何会截获帝家军的动静？以大人断案多年的经历，大人可否猜一猜，哪一种景象最为能够？”
这是一个历经了烽火和存亡的老将，他眼底的刚毅毫无保存地奉告了统统人这一究竟。当目光落在他老迈却挺直的身躯上时，统统人没法不动容。
“若陛下不信，可宣忠义侯至仁德殿，和张老将军当堂对峙，以解陛下疑虑。”任安乐负手，朗声道。
张坚猛地跪下，一遍又一遍叩首于地，老泪纵横。
以忠义侯的谨慎，如果晓得副将得知了本相，底子不会留他活到现在。
不愧是上过疆场抗过刀的硬男人，这些年憋屈在都城时不时被满口文邹的左相膈应的老公侯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着张坚格外对胃口。
“好，你本日要论个是非吵嘴，朕便允你，到底是谁，晓得十年前青南山的本相？”
“草民是十年前的青南城副将张坚。”张坚起家，回。
任安乐这一问，逼得嘉宁帝进退两难，若答“信”，那这件事便会顺藤摸瓜，从忠义侯身上持续查下去；若答“不信”……嘉宁帝苦笑，广场之上，文武百官，另有谁会不信这老将之言？
“陛下，那幕后之人就在这仁德殿前，陛下本日便可还我帝家一个公道，何必再寻？”
张坚朝左相望去，目光沉定，“相爷，草民从西北边疆万里赴京，莫非就是为了扯谎话不成。”
“十年前的夏季，有人来侯府送了一封信，只说是都城的老夫人思子心切，送来的家书，当时草民巡营返来，正巧在府门前遇见，便替侯爷拿进了书房。第二日我拜府时听管家说侯爷看了手札表情沉郁，草民觉得是老夫人出了事，便欲入书房安慰侯爷，哪知书房里没有人，草民偶然中看到炭盆里在冒烟，一时猎奇上前检察，发明内里燃烧的恰是前一日草民带回的家书。当时那信还未烧完，草民仓猝间看到了“帝家军”几字，草民虽心生疑窦，却未往深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