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蜜斯,大抵还要一柱香的工夫,您可要喝口茶?”秋葵搬了个小兀子过来,扶纳兰柒坐下。
“主子,药草您都安设好呢?”秋葵忙噤了声,弓腰施礼。
“蜜斯,我们家主子对这些药草珍惜的紧,便是我,奉养了她十几年,如果怠慢了药草,也少不得一顿竹篾子服侍。”
淼医师转头瞥了眼纳兰柒,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旧友所赠,秋葵一个丫环哪懂这些雅物。”
“这年初的令媛,还真是身娇体弱。”
“谨慎,这些幼苗都怕生的很,你莫要惊扰了它们。”淼医师忙俯身挡住了纳兰柒。
“秋葵你笨手笨脚的,待会如果闯了祸,岂不又要找纳兰蜜斯抱怨我对你刻薄?”淼医师闻言瞥了秋葵一眼,假作愤怒地蹙眉低叹。
“嗯,主子。”话音还未落,几个端倪清秀的丫环便翻开门帘,风风火火走了出去。
“咦,甚么时候都出苗了?”
“嗯”纳兰柒重视力全被北面墙上挂着的人物画吸引住了,只是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黄芩、元苓、子芩、宿芩,你们四个唤些粗使丫环来,把屋里的冰盆都移出去。忍冬,待我把这些瓷盆全数搬至北边的药圃,你让府里小厮把地龙烧起来。”
纳兰俊义初期的画作在坊间是不流转的。他幼年时学有所成,方才崭露头角却又恰逢轩辕将军兵变,作为轩辕家的半子,纳兰俊义也受了无辜连累。昔日向他乞诗求画的座上客,转而换了副嘴脸,将他视若路人。饱尝世态炎凉后,纳兰俊义脾气略变,温文尔雅间添了几分率性不羁,笔风也由线条细劲变得周遭兼施、萧洒而流利。
“阿嚏”纳兰柒刚跨过门槛,冷冽的气味就裹挟着药草的暗香朝她劈面而去,她用力揉了揉鼻子,却还感觉痒的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淼医师又是从那边得来这幅旧画?
淼医师轻声嘀咕了一句,如果旁人说这话,定是显得刻薄刻薄,只是淼医师声音清冷又不带波澜,听着倒让人佩服的很。
“蜜斯・・・・”秋葵刹时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
花桌上整整齐齐排着几列浅底青花瓷盆,此时,一株株翠绿欲滴的小嫩苗正从瓷盆中破土而出。淼医师围着花桌谨慎跺步,裙角带风,绿茵茵的嫩苗也随之摇摆,沁民气脾的药香流转开来,连屋子里冷冽的寒意都被遣散了几分。
纳兰柒也抬眸看了畴昔。
“披上这个”,淼医师顺手取下了斜搭在木施上的鹤氅,把纳兰柒裹得严严实实。
“六合万物皆有灵性,我常日照顾它们惯了,是以它们熟谙我身上的气味,你且站远点。”淼医师头也不回地交代,又弓下腰从花桌的抽屉中拿出个银钎子,细心拨弄瓷盆中的泥土。
“我这屋常日里都是烧地龙的,只是前些日子托人从北疆那边运了披贝母种子来。这药草喜凉又金贵的很,以是我就在屋子四角安设了冰盘,把它骄养在屋里,等出苗后再移走。”
似是扫到了甚么,她又吃紧小跑上前,绕着一方花桌交来回回转了几圈。
“噗哧,你这榆木疙瘩不是正在服侍纳兰蜜斯吗?”淼医师见秋葵一面局促地搓动手,一面拿眼悄悄觑她,忍不住掩嘴轻笑。
“迷惑谈不上,只是有些猎奇罢了。”纳兰柒朝画卷挑了挑眉,朝秋葵道:“这画设色浅淡,年久有撤退益见清雅,不知是哪位大师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