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竟骁不置可否。
周嘉宁正在熬花茶,放上一汤勺蜂蜜,再以小火细细煨炖,那清甜的气味,跟着袅袅热气缓缓升腾,和顺地包裹着每一寸氛围。
周姑姑的心境跟着周嘉宁先前的忧愁一同沉湎,而后反应过来,欲起家查探,口中急道:“老奴这就去看。”
还未等周嘉清说话,她又道:“可惜,皇上再也不能陪我种上满园的花朵了。”
周嘉宁的心弦猛地一紧,眉宇间不自发地拢起一抹忧愁,这份情感来得莫名,她指尖微颤,抽出信来,几行墨色跃然面前。
徐竟骁未待马停稳,便已利落翻身而下,走到皇上面前。
徐竟骁沉默,半晌后道:“此去一别,再难相见,我来送你一程。”
当然,另有一行字:“捷报,皇上大胜!”
这一刻,宫中的风仿佛也停止了吹拂,只留下周嘉宁一人,单独接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哀思与绝望,仿佛全部天下都已跟着那简朴的几个字,一同堕入了无尽的暗中当中,再也没能醒来。
“你这家伙,真是混账。”
周嘉清闻言,手中的行动一顿,目光中尽是心疼与了解,她轻声唤道:“姐姐……”
雨丝细精密密地交叉着,恍惚了视野,也恍惚了火线皇上的面庞。
这个徐竟骁,前段时候竟然让九五之尊,为他寻觅不晓得甚么搬走的农户,只因他家中的李子酒甚得周嘉清的爱好。
“哎,这位王爷,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朕一声‘皇兄’?”
“这么多年,明智为先,感情深藏,悠长的压抑,终是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怠倦。清儿,你莫怪,本日,就容我卸下假装,让心中的郁结,一吐为快吧。”周嘉宁的话语,字字如珠,语气倒是非常安静,“明知他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而我,却只能复苏而孤傲地守在这深宫当中,替他守着东秦,这类滋味有多痛?”
徐竟骁紧随厥后,亦是萧洒跃上马背,他迎着雨丝大声喊道:“皇兄保重!”
“奥妙我就收下了,至于那李子酒的秘制之法,”徐竟骁挑唇一笑,“皇上晚了一步。”
皇上翻身跃上即将伴随他驰骋疆场的骏马,他端坐于鞍,了望着无垠的天涯:“目前此去,再见无期。愿你行路如平地,诸事皆顺,吾弟,定要保重!”
周嘉宁在等候的过程中,轻声解释道:“这茶,还是客岁杜坡上开的花。”
人间之事,总有多少无法,如同运气,将嫡亲之人推向了天涯之远,即便你坐拥万里江山,权倾朝野,富可敌国,也只得徒叹何如,有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