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真是混账。”
雨丝细精密密地交叉着,恍惚了视野,也恍惚了火线皇上的面庞。
常日里,周嘉宁老是以她那端庄温婉的形象示人,现在,这份可贵一见的情感失控,实属罕见。周嘉清的心,也随之被深深震惊,她取过一旁的手绢,为周嘉宁拭去颊边滑落的泪珠,道:“姐姐,你向来都不是孤傲一人,我们会一向陪着你。爹娘虽每日里满心忧愁,却强忍着不让旁人看出,而华儿与臻儿,更是日日念叨着要进宫来,为你分担些甚么,要不是我派人拦着,那两人都能翻进宫来。”
周嘉宁正在熬花茶,放上一汤勺蜂蜜,再以小火细细煨炖,那清甜的气味,跟着袅袅热气缓缓升腾,和顺地包裹着每一寸氛围。
那寥寥数语,却耗尽了她此生统统的力量与但愿,时候在这一刻凝固。
周嘉宁的情感仿佛也跟着这番话逐步平复,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那杯轻漾着花香与热气的茶水上,语气中多了几分豁然:“是啊,有你们在身边。”说罢,又看向周姑姑,问,“本日,皇上可有遣信而来?”
当然,另有一行字:“捷报,皇上大胜!”
这个徐竟骁,前段时候竟然让九五之尊,为他寻觅不晓得甚么搬走的农户,只因他家中的李子酒甚得周嘉清的爱好。
二人抬头哈哈大笑。
徐竟骁未待马停稳,便已利落翻身而下,走到皇上面前。
皇上翻身跃上即将伴随他驰骋疆场的骏马,他端坐于鞍,了望着无垠的天涯:“目前此去,再见无期。愿你行路如平地,诸事皆顺,吾弟,定要保重!”
徐竟骁的面庞上,笑容还是挂于唇边,却似蒙上了一层不易发觉的忧愁。
人间之事,总有多少无法,如同运气,将嫡亲之人推向了天涯之远,即便你坐拥万里江山,权倾朝野,富可敌国,也只得徒叹何如,有力回天。
周嘉宁在等候的过程中,轻声解释道:“这茶,还是客岁杜坡上开的花。”
这一声呼喊,仿佛震惊了她深藏的感情之堤。她终是未能忍住,泪水滑落在衣衿上。
“奥妙我就收下了,至于那李子酒的秘制之法,”徐竟骁挑唇一笑,“皇上晚了一步。”
半晌以后,她才如梦初醒般,身子有力地向后倾去,仿佛被抽去了统统的支撑。
周嘉清拉着周嘉宁的手,任由姐姐将这些沉闷倾诉出来。跟着周嘉宁的话,周嘉清的目光中出现一抹疼惜之色,让她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潮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