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里,周嘉宁老是以她那端庄温婉的形象示人,现在,这份可贵一见的情感失控,实属罕见。周嘉清的心,也随之被深深震惊,她取过一旁的手绢,为周嘉宁拭去颊边滑落的泪珠,道:“姐姐,你向来都不是孤傲一人,我们会一向陪着你。爹娘虽每日里满心忧愁,却强忍着不让旁人看出,而华儿与臻儿,更是日日念叨着要进宫来,为你分担些甚么,要不是我派人拦着,那两人都能翻进宫来。”
雨丝细精密密地交叉着,恍惚了视野,也恍惚了火线皇上的面庞。
“姑临时慢,”周嘉宁制止了她,“本宫去吧,你们两个在这里侯着便是。”言罢,她提起裙裾,法度中带着几分孔殷,小跑着往内里去。
二人抬头哈哈大笑。
徐竟骁的面庞上,笑容还是挂于唇边,却似蒙上了一层不易发觉的忧愁。
半晌以后,她才如梦初醒般,身子有力地向后倾去,仿佛被抽去了统统的支撑。
“哎,这位王爷,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朕一声‘皇兄’?”
周嘉宁正在熬花茶,放上一汤勺蜂蜜,再以小火细细煨炖,那清甜的气味,跟着袅袅热气缓缓升腾,和顺地包裹着每一寸氛围。
日子就这么安静的过,城中百姓的脸上,未见涓滴慌乱之色,或许是他们对远赴疆场的懦夫们抱有非常的信赖,又或许是这悠长的安宁光阴,已将烽火的影象悄悄淡化,使得他们对于能够的动乱,竟也生出几分淡然与恐惧。
闻言,皇上对劲一笑,跟着马儿的嘶鸣,他调转马头,背影在雨幕中垂垂淡去,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在潮湿的氛围中反响,终究也融入了无尽的雨丝当中。
周嘉清拉着周嘉宁的手,任由姐姐将这些沉闷倾诉出来。跟着周嘉宁的话,周嘉清的目光中出现一抹疼惜之色,让她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潮湿了。
徐竟骁沉默,半晌后道:“此去一别,再难相见,我来送你一程。”
当然,另有一行字:“捷报,皇上大胜!”
“你这家伙,真是混账。”
皇上翻身跃上即将伴随他驰骋疆场的骏马,他端坐于鞍,了望着无垠的天涯:“目前此去,再见无期。愿你行路如平地,诸事皆顺,吾弟,定要保重!”
“这段时候,我的脑海中满是之前在外游历、莳花煮茶的日子,可我发明,那些回想仿佛越来越恍惚了。我原不想在你面前哭的,但是,本日,似有千斤重石压胸,难以自抑。自进宫以来,旁人都言,靖安侯府何其光荣,出了皇后和王妃。可做这个皇后甚么可风景的?这个身份把我束缚在这里,让我承担叛逆务,可我,能够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常常念及此生或许再无相见之日,我的心便如同被无数细针缓缓穿透,每一针都痛彻心扉,让我生不如死……”
皇上微怔,随即声音变得气愤起来:“你早晓得?呵,朕差点忘了,你的心,早已被你那王妃占得满满铛铛。”
直至落地的那一刻,她才缓缓松开那双紧握成拳的手,掌心当中,那封承载了太多沉重与绝望的信笺,虽已被她捏得微微皱起,但那几个字却仍然触目惊心——“皇上战死疆场!”
这一刻,宫中的风仿佛也停止了吹拂,只留下周嘉宁一人,单独接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哀思与绝望,仿佛全部天下都已跟着那简朴的几个字,一同堕入了无尽的暗中当中,再也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