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瑾穿戴麻衣,高大魁伟的身材鹄立在当间,神情凝重寂然。他样貌酷似驸马,跟忠勇侯也有几分像,明显是俊美的长相,眼下看上去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等浅碧说完,周成瑾已沉声打断她的话,“即便祖母提了,我也不会应。”
楚晴睡得沉,即便这番折腾也没醒。
传闻白烛爆烛火是亡灵有所不满,本想开口劝止楚晴的周夫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咽下了欲出口的话。
周夫人跟高氏妯娌这些年,两人私交还算不错,解劝道,“弟妹且歇歇,哭久了脑仁儿疼。之前就传闻阿瑾不懂事,本觉得结婚以后就是大人了,该长进长进了,没想到这性子还是这么急,好歹等入土为安再说分炊的事情也不晚。还找来外人,这下满京都还不都就晓得了?”
周成瑾冰冷的目光按序扫过世人,落在正中的灵牌上,沉声道:“祖母在天有灵,阿晴怀有周家子孙,请祖母佑她安然康泰!”
楚晴点头,“不消。”
问秋换上蜡烛,将茶水滴心等物筹办好,又出去把本身的被褥抱了来,正要往床前铺,帐帘里传来楚晴的声音,“地上凉,到内里罗汉榻上睡吧。”
听到浅碧再三诘问,周成瑾沉着脸寂然道:“她不会,我也不会给你机遇到她跟前说三道四惹她心烦。眼下你有两条路,一是遵循祖母的遗命出府嫁人,我会给你挑个诚恳可靠的男人。如果实在不肯出府,就留在乐安居清修给祖母诵经。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走不走,你这身工夫是不能留了……”
夜风透过敞开的门扇吹出去,四周缠绕的白布扭捏不断,被烛光照着,映在地上的影子如鬼怪般摇摆。
周成瑾心伤不已,悄悄下地,将她抱到床上,又替她褪去外套,散了头发。
浅碧却不断念,大着胆量问道:“为甚么,是因为奶奶?”
他体味大长公主,或许之前是有过这个设法,可见他跟楚晴佳耦和顺恐怕早已撤销了这个动机,不然临终前也不会说让浅碧嫁人的话。
“奶奶没睡着?”问秋吓了一跳,手里的被子差点掉在地上。
周成瑾仿似明白了甚么,神情垂垂转冷。
“没跪多久,”楚晴靠在周成瑾肩头,懒洋洋地说:“灵堂里人来人往的,杵在那边欠都雅。归正来的人我不熟谙耶传闻过,有爱串门说闲话的,我就跪一跪,有那些个心眼实诚体贴人的,我就没跪。伯娘来时还拉我说了半天话,真没累着。”
周成瑾悄悄地凝睇半晌,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才拢了帐帘出去。
还犟着说不累,不累会这么早睡?
浅碧踌躇着走到周成瑾面前,垂了头,低声道:“我不想出府,”顿一下,又弥补,“也不想嫁人,我,我想留下来服侍大爷跟奶奶。”
楚晴一整天都没好生用饭,闻到菜香就忍不住馋,比常日多吃了半碗饭。
出府嫁人听起来面子些,可外头的男人有几个好的?如果像周成瑜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跟个软脚虾似的,她但是一万个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