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没睡着？”问秋吓了一跳，手里的被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里不疼，地上垫着垫子，就是腰有点酸，你帮我捏一捏。”
高氏是至心想哭，倒不是为了记念大长公主，而是哭本身命苦。一面哭，一面问周夫人，“嫂子，你也瞧见了，我如何就碰到这么个没法无天的庶子？这底子就没把当父母的放在眼里啊？”又骂周成瑜，“你也是个不顶用的，你堂堂正正的嫡出身份，如何就被个小妇养的压鄙人面？你能不能争点气，分炊不能由着他说了算，明天你也得跟着。”
传闻白烛爆烛火是亡灵有所不满，本想开口劝止楚晴的周夫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咽下了欲出口的话。
夜风透过敞开的门扇吹出去，四周缠绕的白布扭捏不断，被烛光照着，映在地上的影子如鬼怪般摇摆。
楚晴翻开半边帐帘道：“睡着了，又醒了。”
“可如果奶奶同意呢？奶奶情愿留下我呢？”浅碧早就对周成瑾成心了，别的不说，单看他对大长公主的孝心就感觉他值得拜托，何况他边幅好，又有一身技艺，还会放下~身材哄人。她可没少见到周成瑾嬉皮笑容哄楚晴高兴的模样。
问秋在廊檐下正举着竹竿把燃尽蜡烛的白纸灯笼挑下来，见周成瑾出来忙退到中间。
不等浅碧说完，周成瑾已沉声打断她的话，“即便祖母提了，我也不会应。”
开首楚晴还“嗯嗯”地回应，厥后就没了声儿。
浅碧敏感地发觉到，鼓足勇气道：“实在头几年大长公主本想把我给大爷做小的，大长公主感觉我做事还安妥，说放在屋里能管束着大爷，厥后感觉没结婚先纳妾不好……再今后，大爷娶了奶奶返来，因结婚还不到一年，就没再……”
周成瑾冰冷的目光按序扫过世人，落在正中的灵牌上，沉声道：“祖母在天有灵，阿晴怀有周家子孙，请祖母佑她安然康泰！”
楚晴点头，“不消。”
问秋在床边立了半晌见楚晴没再说话，可听呼吸声又感觉她不像入眠的模样，悄悄走开点了一小截安神香。
楚晴淡淡地说：“我会量力而为。”
周成瑾悄悄地凝睇半晌，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才拢了帐帘出去。
浅碧却不断念，大着胆量问道：“为甚么，是因为奶奶？”
这时，屋里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体味大长公主，或许之前是有过这个设法，可见他跟楚晴佳耦和顺恐怕早已撤销了这个动机，不然临终前也不会说让浅碧嫁人的话。
周成瑾身形微顿，道：“我去乐安居守灵，你留下值夜服侍茶水，明儿一早我返来陪奶奶用饭。”
周成瑾面上已有几分不虞，可碍着浅碧毕竟是服侍大长公主临终的丫环，冷冷地解释，“我应允过奶奶，不会纳妾，也不会找通房丫头。”
桌上四碟小菜虽不见荤腥，厨房却没少下工夫，之前留的高汤酽酽地炖了老豆腐，另有夏季里风干的小银鱼，用石磨磨成粉，菜出锅时洒上一把，既提味又滋补。任谁看了都挑不出理儿来。
问秋仓猝应了，又问道：“大爷那边要不要送些点心畴昔，熬夜轻易犯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