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忙出去替她绞头发。
果不其然,问秋红涨着脸返来,暮夏更是,眼眶还滚着泪珠,边抽泣边嚷:“二房院太欺负人了,那匹流光缎明显就是我们的,她们却说是二女人送去的。”
问秋附和地点点头,将用不着的布料仍送回了库房。
问秋不假思考地答复:“必定比我们晚,我从大房院出来曾看到二女人房里的喜鹊抱着两只长匣子急仓促地从盈翠阁出来……可簿子上却写着是明天申时送去的。”
脑海里又闪现出梦中连绵成片的蒲公英。
另有……苒苒是谁?
问秋到底是年纪大些,虽是气着还能保持了沉着,“钱婆子说我们送去就是这两匹明霞缎,中间的绣娘也证明了,又寻了簿子来查,上面也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匹真紫色一匹茶青色明霞缎,真紫色裁褙子,茶青色做裙子。”
蓦地,男人高耸地转过身,手指扼住她的脖颈,目光幽深冷厉,薄唇微启,话语低却清楚,“苒苒,不准再躲开……我不会罢休!”
问秋应着,带了春喜同去,约莫盏茶工夫,两人各抱了三匹布返来。
只这一会儿工夫,天气已暗下来,夕照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棂晖映出去,半边炕上映出了朝霞的红色。
问秋是送过布料以后才去的大房院,可见是盈翠阁的人得了动静后临时生出改换布料的主张。
“就是,”春喜气极,一时节制不住扯断了两根头发,忙赔罪,“奴婢失手,扯痛女人了。”
是个春季傍晚。
五人中,楚晴的色彩最好。
楚晴叹口气,将瓷碗里的秋梨水一气喝尽了,才道:“这事前搁下吧,你到库房找几匹素缎出来,祖父的寿筵首要,不能把这事担搁了。”
挨着炕边一字排开三把花梨木的太师椅,头一把坐着二女人楚晚,楚晚是文氏所出,本年十三岁,长相随了文氏,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看着倒是清秀,美中不敷肤色有些偏黄,似是营养不敷般。第二把椅子上坐了四女人楚暖,楚暖十二岁,生得比楚晚娇俏了很多,特别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任是无情也动听。
眼下虽只穿了件平常的青碧色衣衫,可看起来却如空山新雨般,叫人见而忘俗。
落日斜斜地照过来,他的身上如同笼着一层金色的薄纱,让人不敢靠近。
还是熟谙的倚水阁,熟谙的丫环。
为制止混乱,各个院子往针线房送布料都是要记下来留底的,眼下留底的簿子也被改换了。如此一来,人证物证样样齐备,就是闹到老夫人那边也理亏。
楚晴笑盈盈地说:“你们女人我长得标致,任是甚么色彩的料子都能穿得出去,你信不信?”
暮夏收了泪问道:“女人裁甚么样的褙子?”
问秋看桶里水很多,伸手试了试,也还烫着,笑道:“把地上的水擦洁净以后,接着上午没打完的络子打两条,都经点儿心,但是女人要戴的。”
“嗯,”楚晴站起家,扯过浴盆中间搭着的棉帕包裹了身子。
入目是绣着虫草的姜黄色帐子,隔着帐帘,能够看到大丫环问秋坐在临窗的炕上做针线,小丫环暮夏跟半夏头挨着头靠在一起遴选前几天晒干的桂花。
“但是……真紫色最难穿了,又挑人,穿不好灰突突的,茶青色又显老气,老夫人用还差未几。”暮夏含着眼泪还是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