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春喜气极,一时节制不住扯断了两根头发,忙赔罪,“奴婢失手,扯痛女人了。”
“不忙,”楚晴在椅子上坐定,捧着酸甜爽口的秋梨水喝了口,指着暮夏,“你先下去把脸洗洗。”
只这一会儿工夫,天气已暗下来,夕照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棂晖映出去,半边炕上映出了朝霞的红色。
春喜服侍着她一样样穿好,心境垂垂平复下来,“针线房把女人送去的布料退了返来,说老夫人加了两条额帕,国公爷要护膝和道袍,都是急活计,前头另有二女人和四女人的衣裳,怕迟误了女人,并且……退返来的底子不是先前送去的料子。”
国公府共五位女人,大房院只要两个嫡子并无女儿,大女人楚晓、二女人楚晚和四女人楚暖都是二房院的,三女人楚映是三房院的,楚晴则是四房院的,行五。
文老夫人坐在大炕正中,穿件秋香色的褙子,额前笼一条一样色彩缀着玳瑁的额帕,满面笑容。中间穿戴玫瑰紫云肩褙子的文氏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甚么,明显是在凑老夫人的趣。世子夫人明氏也含了笑,悄悄捶打着文氏肩头。
文老夫人虽不睬家事,但内院产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总逃不开她的眼皮子耳目。针线房这一出定然也早传到文老夫人耳朵里了,说不得还会有一顿说教等着她。
眼下虽只穿了件平常的青碧色衣衫,可看起来却如空山新雨般,叫人见而忘俗。
见到楚晴出去,本来“呵呵”笑着的文老夫人笑意就淡了几分。
问秋与暮夏识相地留在内里。
进了东次间,楚晴打眼一望,哂笑了下,公然,今儿都来得早。
问秋兑好水,因怕冷,又特特燃了只火盆放在屋角,才扶着楚晴进了浴盆。
一句话说的几人都开了颜,暮夏更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信,信!”
问秋到底是年纪大些,虽是气着还能保持了沉着,“钱婆子说我们送去就是这两匹明霞缎,中间的绣娘也证明了,又寻了簿子来查,上面也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匹真紫色一匹茶青色明霞缎,真紫色裁褙子,茶青色做裙子。”
要换的衣服早就筹办好了——月红色的中衣,青碧色云雁纹对襟褙子,月红色罗裙,都是上好的杭绸料子。
摆布逃不过,那就早点受着。
正考虑着,忽听外头传来狼籍的脚步声,异化着小丫环的喊叫辩论,楚晴纳罕,扬了声唤:“问秋?”
问秋附和地点点头,将用不着的布料仍送回了库房。
蓦地,男人高耸地转过身,手指扼住她的脖颈,目光幽深冷厉,薄唇微启,话语低却清楚,“苒苒,不准再躲开……我不会罢休!”
次间开着窗,有清风缓缓袭来,楚晴不由打了个寒噤。
五人中,楚晴的色彩最好。
主仆三人默不出声地朝宁安院走,进了门口,翡翠笑着迎上来屈膝施礼,“五女人来了,老夫人在屋里呢……今儿可都来得早。”
问秋取了鹅黄色的锦缎大氅,给楚晴披上,暮夏则提了盏气死风灯,以备着返来的路上照亮。
“问秋姐姐在院子里,女人洗好了吗?”是春喜的声音。
楚晴抖开真紫色的明霞缎披在胸前,问秋则拿了素缎一匹匹地比对。
时候尚早,楚晴考虑半晌,起家道:“这就往宁安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