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凌风还真有几分装。
她脚后跟疼还是生楚澍那年受了寒,从而落下的病。这都三十多年了,每到气候冷的时候就疼,贾嬷嬷心细,每天灌了汤婆子放到老夫人脚底下捂着,没一天健忘的。
暮夏倒机灵,蹦跳着过来问:“女人是要归去了?”
楚晴伸谢接过,拘束地坐下,目光落在身边不远处的玄色袍摆上。
楚晴喜不自胜,连连跟凌风伸谢。
又叫人做了烤肉架子,把五花肉片成薄薄的片儿烤好以后也蘸酱汁,还渍了酸白菜。
“五女人就晓得拿奴婢寻高兴,我得寻了夫人告状去,”石榴作不依不饶状,只半晌就“扑哧”笑出声来,“夫人正在飘絮阁,女人这就畴昔吗?”
端倪长得很周正,鼻梁挺直,唇略略勾起,似有似无带一丝笑,再加上广袖深衣,慵懒而涣散的神态,整小我看上去随便不羁。
凌风扫一眼楚晴,两手交握着拱了拱,并未言语。
贾嬷嬷绝望地看了眼文氏,“我老了,那里能出得来甚么主张,二太太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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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是条极宽的墨色腰带,上面缀着好几块色黑如漆的墨玉。墨玉虽不如碧玉或者赤玉贵重,但因只西蜀有,且产量未几,能凑齐这几块大小品相都差未几的玉也是可贵了。
此时徐嬷嬷已生好火,烧开了水。
贾嬷嬷哽咽着跪下磕了个头,“那云芝就走了。夫人多保重身子,夜里别忘了用汤婆子捂着脚后跟儿。”
凌风却略蹙了眉头,“到底不如阿里山的水清冷甘冽,不过也算是好的了。”
梦里那种被俯视被逼迫的感受忽地涌上心头,楚晴愣愣地站着,一时竟健忘闪避。
凌风看着她似笑非笑,“五女人不必客气,若真要谢就谢怀远吧。”
“无妨,怀远喜好就成,”凌风毫不在乎地侧过甚问楚晴,“最喜好甚么?”
楚晴正要曲膝施礼,明怀远止住她,“凌风是江湖人士,不讲究这些俗礼。”说着自中间取过一只苇草编成的蒲团,“五表妹请坐,不必拘束。”
楚晚踌躇会儿,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老夫人见状内心也不是滋味,缓缓地说:“趁着你腿脚还简便,归去能抱抱重孙子,再过几年就怕抱不动……归去享享清福,免得每天在这儿忙里忙外的不得安逸。如果得闲或者有事,固然回府里来。”
楚晴笑道:“凌公子与明表哥都是要谢的。”
明怀远见她重视剑穗,笑道:“……是我初学玉雕时的练手之作,幸得凌风不嫌弃,一向佩带着……”
明氏顿了顿,还是笑着,“不是客,是你大伯父的两个女儿,想必过个三五日也就到了。”
有曲奇,有饼干,还丰年糕,年糕不是煎好以后蘸了糖吃,而是用酱汁炒的,酸酸甜甜的说不上难吃,但绝对不能说好吃。
楚晴见内里阳光光辉,便没披大氅,只套了件镶红色兔毛的湖绿色比甲,又往袖笼里塞了手炉,跟着石榴往飘絮阁走。
明怀远已行至汲古阁门前,对着楚晴温雅一笑,“五表妹在此看书?我与老友在烹茶,想借mm身边的下人帮我们把火生起来。”
楚晴莫名地松了口气。
楚晴惊诧,本来他们还没有点起火来,老远看着还觉得已经煮好了茶。垂眸不经意地瞧见明怀远手背上两道灰印子,乌黑衣衫的襟边也沾了灰,不由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