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和点了点头:
“你……你定是不好过。”
“可他哪晓得,我们君家,哪是严自律,才少与美色为伴,君家人寡淡冷酷,冷眼旁观这世道,世事皆不上心,对高堂父母,亲子亲孙,皆是如此,我见父皇的面,屈指可数,倒是我兄长,承了教养之责,我平日讽刺他对我管东问西的,可他算是君家最情面练达的一个……”
“虽是你贴身梯己的人,可我这些话,断不想让另一人听去。”
顾昭和蓦地一惊,齐国先皇后,可不就是夏侯氏,她不免哑然:
“我母后,是疯子。”
他细说来,愈说,愈淡然。
“是,我不好过。”
他轻应道。
他炙热的气味就在她的脸边,耳边,烧得她通红。
“我不见怪父皇,他不看重我,我亦不在乎他,倒总听人说得,我与父皇毫无二致,我也是这般认定的,可我比他更鄙夷情爱之事,父皇有幸得遇一个映妃娘娘,今后坚冰化成烈火,倒是长欢乐了,我倒是盘算主张要孑然一身……”
可他眼里又过分痛伤,那是与以往视性命为草芥的淡然,或是向她撒娇卖痴的孩气大分歧的。
“是。”
仿佛是内心头插着尖刀子,瞧着结痂凝血了,可稍稍拔出,便牵筋动肉,汩汩冒血。
“我君家,天生有卓尔不群的血脉,实非我自夸海口,不管是父皇,兄长,亦是我,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赛过平凡人百倍聪敏,太傅赞我们,道:‘当之无愧,天之宠儿者也’。”
顾昭和虽是度日了两世,可目光心机,一概只放在陈岳两国上头,倒对其些个国度的听闻见闻少了些。
“奴婢与玉容姐姐清算行李去,就在隔壁里间屋子,若您要寻奴婢们,高些嗓子就好,奴婢们能听着。”
“只是传闻,那映妃平生无所出,不知是我道途传闻,还是那恩爱两不凝的嘉话,是内有隐情的?”顾昭和踌躇地瞧着他:
玉容想了想:
先是簌簌吹呜着窗户纸,而后将窗扉也掀了开,似麻姑掷米,往屋子里头不住倒灌。
“我说完,你便晓得了。”君洛深深看她。
顾昭和又蹙眉沉思了一阵子:
顾昭和抬眼,直直地凝向他:“君……洛?!”
“分歧的。”君洛缓道:“分歧的。”
又细度细猜想:
“只模糊记得,齐国先皇即位时,正值齐国朝野动乱之际,所纳后宫之人,皆系出自世代簪缨之家,钟鸣鼎盛之族的德才兼备的女子,可他甚少临幸,整天只与群臣打交道,乃至于有言传,他好龙阳之风,有断袖之癖。”
他喃喃道。
话罢,与冬青一道屈膝作礼,悄悄儿地退了。
他过分情柔,如那润物细雨,教她脸红害羞,下地想别过甚去。
“你自不会空口白牙的提这些话,想来你与那先皇和映妃,有些干系,你多数也是皇室中人罢。”
顾昭和细想,他惊才风逸,翩翩公子,与那些惯走江湖,不拘末节的侠士,确有大分歧。
忽有暴风乱作,雨雪也片片乱斜,愈发大了。
“你……”
她自夸是个言语殷勤的,可到这当口,半晌只迸出这句笨话,不由得暗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