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奴婢……也觉不错。”她强欢笑着道了句,可眼里的晶莹不听使唤,成串成串地掉,金饰的软香糕也被**了。
他的眼曈曈似火,顾昭和别过甚去,面庞光如耀,目光寒如冰,她将松竹梅纹杯往青石案上一磕,杯震清脆,杯液四晃。
顾昭和不言语,拈了软香糕在嘴里渐渐吃:“白细爽滑,松糯适口,甚好。”又捡了两块分递冬青与玉容:“也来尝尝。”
冬青惊诧瞪大眼,不敢信,眼泪珠子收不住,还不断往下垂:“甚么……”
顾昭和轻笑:“运司糕宫里也有,色白如雪,点胭脂,桃花似的嫣然,我平日颇喜,你也是故意,只是这软香糕……”
“我恭良谦让,克己肃严了十八载,可贵有情,却仍旧不得,为何?为何?!”他拂袖而去,杯歪酒溢,细音碎魂。
冬青感激,又要纵泪,却被顾昭和棱了眼:“好了,留着这泪向着你娘亲流去,她不轻易,你要记取谢过哺育大恩。”
“殿下!”弓司长低喝。
“殿下,听臣一劝。”弓司长撩袍跪地,青衣染尘:“您争的不是江山,更是活路,您不能行差步错,莫说昭和公主瞧着平淡和顺,实则心气傲岸,便是她心仪于您,也断不成做小。”
陈暮成那点细绿心机被折了,尚余几分不甘:“你是明晓的,她太子妃之位是虚妄,与其被许嫁那人,倒不如……”
“明晌午就要解缆了。”冬青轻道:“今后便是他乡景,异村夫。”
“想甚么,跑神得这般短长?”
玉容点头:“幸亏公主没同往。”她从怀中摸了两个封得严实油纸包:“给镇国公和夫人的家书都托人寄带了,往回时瞧着一处糕点铺子,大雨天都排着人,知是好的,便挑了软香糕和运司糕带。”
“是不错。”玉容轻笑,冬青也往嘴里塞,可食不甘味,连舌苔也发着苦:
顾昭和轻笑:“早就想着让你拜别父母,只是先头时候急赶,这才顾不上,现在多停了些光阴,便想起这桩未了事,也是你的运气。”
“瞧瞧,真真是个哭包。”顾昭和觑了她眼,向着玉容道,可唇边的笑却禁不住漫开了。
“连日都是这般霜雨淅沥的,望断了也盼不到个晴,人都闷慌了。”冬青往砚里滴净水,用墨块细细地磨:“又冷,烧着火盆子也不顶用,您瞧瞧,这搁在窗台边儿的松花石砚都冰生水了。”
陈暮成如梦初醒,又听得弓司长肃道:“殿下,军报急呈,望召人议之!”
顾昭和低首敛目:“军秘密事,非昭和能耳听,昭和先辞了。”她环佩素衣,风动冷僻,陈暮成目光灼灼,紧随不放。
“殿下,使不得。”弓司长愈发庄肃:“天下女子您尽可求,独昭和公主,您倾慕不得。”
玉容进了来,一身的湿雨气,冬青忙将炭盆子挑热了些,又替她用细绢子擦身:“套了蓑衣又撑了伞呢,还将人打得透透的,这雨真够作妖的。”
陈暮成难舍地将目光移开,那是翠丛万点晴雪,无穷清幽,他凝神,往弓司长瞧去,见他不复云野鹤孤的逸情,而是冷雾溟濛的严凝。
冬青沉默了半晌,磨墨的行动渐缓了,眼神凝在那黢黑似寒鸦的墨汁上。
顾昭和心中腐败,提及反而长舒了气:“我虽劳托三皇子护送,可他是一国皇子,有朝堂军务要忙累,自不似我们这般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