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紧接着听到沉闷一声“咚”响,似是重物坠地声。
“你原不是君子,瞧你行事,连做人都是不配,反倒怪我背后暗害,笑话!我只怨我有眼无珠,没瞧清你赋性可爱,该趁早将你打死了!”
弓司长猜疑展开眼,见着男人已然仰倒在地上,双目不住地翻,四肢颤抖抽搐,虽是张大口,却并未有声响。
话罢便将那慧娘往净水潭里一扫,只见溅沫横飞,仿佛碎玉飞落。
那男人循名誉来,见着软泥中深陷的顽石,怎有不明白之理。
男人只觉他讽刺蔑然的神采分外可爱,好似他不是小我,是蝼蚁,是蛆虫,他恨不得撕了弓司长那嘴脸:
弓司长怎会与这小人纷争这些,没得倒屈辱了自个儿。
“你要暗害我?!”他磨牙霍霍,将话从牙缝一字字地往外挤:
这男人来势汹汹,弓司长晓得局势已去,倒不畏怕了。
他发狠道:
“我死了,起码明净,可你这贼人若要死,必然是被凌迟而死,痛得哀嚎连天,满地鲜血,底下人还鼓掌称快的,即便是死了,也是被人戳脊梁骨,做个直不起腰的鬼,还要到油锅里烫得浑身燎泡,洗了你一身罪孽,来生才气投身做个牲口呢。”
任凭那受刑人扑腾得比砧板上的鱼还要狠恶,那刀子也不闲逛摆荡,一片肉下来,又是另一片,胸膛的肉割完了,便能见着五脏六腑瑟缩爬动,似极了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慌乱的表情。
话罢,再无闲理睬这苦苦挣扎活命之人。
恍忽害怕间,又似见着好些青面獠牙的鬼差,兼有些牛鬼蛇神等物,贰内心愈发乱了,逞强道:
男人下认识地低头,避了避那极狠极恨的锋芒,待回神,只觉他那话实在可爱,又觉气势输了人,又不甘心,因而愈发邪火直冒:
“真是风水轮番转,那慧娘受得可不是同一遭苦。”
“谢过公主拯救大恩。”
“此地乃三皇子寓所,不知昭和公主,何故来临?”
男人想着,背脊上混了一串的细汗和鸡皮疙瘩。
弓司长虽是平淡惯了的人,现在临死前,倒迸收回满腔恨意,让人望之生畏。
可这还没得完,刀锋一转,又对准手臂,薄薄的刀刃将手臂上的肉片片剥开,似极了不竭开合的鱼鳞……
他竟不知不觉地,将自个也压服了。
弓司长冷眼瞧着,没有半分怜悯哀怜之感:
他没错误,错误全在弓司长这般为富不仁的臭猪狗。
弓司长听他义正言辞,只觉此人不但有大恶,且还荒唐:
是要让猎物毙命,要扯破,要取出心肺的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