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怡坐在炕边深思半晌,提笔写了封信,又找婆婆商讨宴客的事,“天儿垂垂暖了,传闻那些文人士子都出去踏青玩耍,我们家的桃花开得恰是时候,我想请几个玩得好的姐妹来赏花。”
袁府花圃的桃花开得极盛,放眼望去,灼灼芳华。
小厮苦着脸道:“床底下那半坛子您大前天就喝完了。”
媒人喜滋滋地把付家应允之事奉告秦镇,秦镇正约着秦铭要吃中饭,闻言大喜过望,顾不得满桌的菜,起家就往外走。
“呃,”郑德显打了个酒嗝,“你骗我,连你都欺负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身子歪倾斜斜地往前,俄然脚下趔趄,差点被一旁的椅子绊倒,他气不打一处来,“咣当”踢翻椅子,甩着衣袖胡乱念叨,“人生不称意,酒酣心自开,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醉后失六合,此乐最为甚……”
顺义伯停在她面前,淡淡地说:“你已出嫁就是袁家的人,没事在家多孝敬公婆,别总掺合娘家的事。”
宋青葙盯着字据上红褐色的指印,低声道:“他已给足了诚意,我嫁!”
郑德怡面色一红,忙低头应是,再昂首顺义伯早已走远了。
宋青葙拿到点心时,天已傍晚。
袁氏忙道:“有甚么不便利的,恰好顺道。”
郑德怡听不过耳,悄悄让婆子带着去外院郑德显的屋子。
秦镇骑着马,主动自发地来到三圣庵,没出来,就隔着围墙远远地往里看。
郑德怡笑笑,“娘别问,等着就是……对了,大爷让我问问,爹之前有个部属在五城兵马司任职,不知叫甚么名字,管着那边?”
郑夫人猜疑地问:“你能有甚么体例?”
宋青葙牵动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嗯,我已经想好了。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嫁谁都有不顺心的处所,秦镇能写这个字据,我比其他女子已经占了大便宜,不能不满足……余下的换庚帖、过礼甚么的,还得舅母做主,您急不急着回济南府?”
喜信多少冲淡了刚才的沉重,宋青葙不想大舅母为本身忧心,捡着常日听女尼说的福缘福报的高兴事说了说。
郑德怡心头一酸,三哥夙来丰神超脱清雅崇高,最爱月红色,恰好红色不经脏,一件衣衫穿不过三次就丢弃,何曾像这般落魄肮脏,又何曾这般借酒浇愁过?
那天,郑德怡将宋青葙的话说给郑夫人,还没说完,郑夫人就不顾风采地痛骂起来,先骂宋青葙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又骂清平侯养子不教,强夺人、妻。
秦镇猜想着宋青葙的模样,在绣花,还是抄经籍?已颠末端中午,她应当吃罢中饭了,刚吃过饭不能立时坐下,免得积食。
食盒里五只桃花饼团团放着,摆成桃花状。
远山迷惑道:“二爷就来了,爷去那里?”
她迷惑地掂起一只细细打量半晌,“不对,这不是良木的点心……”
树影婆娑,遮住了半扇窗户。
远山哭笑不得:爷真是魔怔了,磕花饽饽连着吃了三个多月愣是没吃够,还要藏起来不给别人吃。
情之一字最是伤身,三哥因宋三娘而醉生梦死,三娘却那样狠绝无情……郑德怡咬咬下唇,三娘不是想嫁到清平侯府吗?
女尼道:“武康侯府的杨夫人让人送来的,说在竹叶胡同袁府赴宴,因吃着好,特地带给宋女人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