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是慧真师太云游时捡返来的傻女,约莫二十岁摆布,边幅奇丑却膀大腰粗,有一把好力量。说她傻吧,可她也晓得鱼肉比菜蔬好吃,晓得金银比石子管用,晓得锦缎比布衣都雅,以是,常常看到拜佛的女子穿戴标致衣服,戴着闪亮的金饰就扑上去抢。慧真师太怕她冲犯香客,就把她拘在厨房的院子里,白日不得出来,天擦黑才可四周走动。
宋青葙安抚道:“没人受伤就是大吉,财物到底是身外之物。”
刚说完就听到内里传来噪杂的男人说话呼喊声,看门的女尼出去道:“是放杂物的屋子起火了,连带着中间两边也烧了,刚好北城批示司的兵士颠末,正在灭火,施主不必惶恐。”
碧柳想了想,“厨房阿美养了只黑狗,我去尝尝。”
中年男人往瘦子手里塞了个荷包,“兄弟辛苦了,主家赏的酒钱。”顺势接过瘦子肩上的麻袋,许是没想到分量挺沉,过手的刹时,中年男人晃了晃,麻袋差点脱手。
屋门紧紧地关着,却没上锁,阿美轻手重脚地出来,借着月光,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食盒,翻开一看,公然是桃花饼。
瘦子“嘘”一声,轻巧地走在前面探路,瘦子扛着麻袋稳稳地跟在背面,火还没灭,两人已顺顺铛铛地自墙头翻了出去。
碧柳凑上前,细心地瞧了瞧,点心做得很精美,花瓣边沿光滑整齐,很较着是用了心机,不由叹道:“匠气过分,少了灵性。”
碧柳神采大变,“袁大奶奶如何说也是大师闺秀,哪能做这类肮脏事?”
宋青葙忙拦住她,“之前千玉给的那药,不也是化在水里也是甚么味没有?”
阿美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奇怪。”
秦镇俄然发明,宋青葙仿佛很喜好这类悬垂着的耳坠,前次她戴的是对米粒大的玛瑙石,再前次是对小小的蜜蜡花……秦镇不敢信赖,本身从不在乎女子的金饰,可每次相见,宋青葙的穿着打扮,他却记得那么清楚,清楚到一闭上眼,宋青葙就活生生地呈现在脑海里。
此时月色恰好,清清楚楚地照出桌上俯着的女子身形。
秦镇刚宽衣筹办睡觉,传闻三圣庵起火,连头发都顾不得束,披垂着就赶来了,正都雅到两匹马朝东驰去。
碧柳讶异地睁大双眼。
秦镇内心起疑,但牵挂着宋青葙,遂未追逐,直奔宋青葙居住的小屋。内里月色虽好,可屋内黑咕隆咚地看不清楚,秦镇心一横,顾不得避嫌,排闼便进。
不等叩门,屋内早有其中年男人迎出来,低声问:“可安妥了?”
宋青葙忙问:“可有人伤着?”
碧柳闻言,将一些贵重之物贴身放好,屋子略微清算了一下,跟碧桃一道陪着宋青葙往佛堂去。
女尼点头,“那几间都是空房,没住人,不过内里存放的东西怕保不住了……”
瘦子不耐地说:“一清二楚,我家娘们特地到庵里看过,内里就堆着些杂物。”
瘦子道:“放心,出不了事。”说罢,就着月光取出一张弯弓。
就这么个孩童心性的人,看到好吃的点心天然会要。
瘦子“呵呵”低笑,“这女子分量不轻,瓷实着呢。”
月上中天,三圣庵围墙外的大树下蓦地呈现两道黑影,一胖一瘦。
银货两讫,两人骑上马很快地消逝在月色里,宅院的大门也悄无声气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