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安见势不好,“哧溜”滑下来,站在宋修远身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马车行到簪儿胡同,秦钧在门口停了停,见车浑家没有下车的迹象,扬声唤来门房,将门槛卸下,一起赶到望海堂。
直到秦镇走进屋子,环绕在周身的冷意突然散去,宋修远才感受轻巧了些,侧身与章安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门房里的男人已弯着腰颤巍巍地出来,谨慎地翻开道窄缝,问:“找谁?”
宋青葙聪明,可她的聪明在于能认清男人的心,也认清本身的心。秦镇既然对她情有独钟,她也情愿用一样的至心来互换。
秦镇无法地说:“好!”
“瞎话!不准这么说!”秦镇内心严峻,手底不自主地用力。
“唉,”宋青葙感喟,“娘必定感觉我很笨,削皮也能受伤。要不,你就说你掌心的伤怕留疤,好不好?”
宋青葙侧身躺着,身上仍穿戴昨夜那件天碧色绣白玉兰花的杭绸小袄,发髻被压得有些狼藉,珠簪倾斜着,摇摇欲坠,两只手和顺地放在腮旁,一只腕间戴着翡翠镯子,另一只手腕却缠了条白棉布。
宋青葙咬着下唇,神情懊丧,“是不是府里的人都晓得了?”
宋青葙睡得极不平稳,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一会是在白家胡同的紫薇花下,付氏冷酷地看着她,上身是人头,上面倒是长着鳞片的鱼身;一会是乌黑的深夜,二哥拿着长剑架在她脖子上,恶狠狠地说,跟我归去,走还是不走;一会又是漫天风雪,身穿灰衣的秦镇冷冷地对她说,我们和离吧,说罢回身就走……她绝望地倒在雪地上,冒死地喊:“不!我反面离!你别走……”
床边半人高的穿衣镜里呈现了一对相依偎的身影,男人高大,女人娇小,站在一处却如日月交辉相得益彰。
宋青葙死命地抓着他的衣袖,指甲因用力而变得发白,直到感遭到熟谙的度量,那颗漂泊无助的心才安宁下来。她抽泣着,无穷委曲,“你如何才来,我想回家了。”
秦镇暗叹一声,又俯□,燃着火焰的亲吻,灼干了她腮边的泪,熨平了她惶恐的心,搅热了两小我的身材。
“我也是,怕你不要我了。”宋青葙呢喃着回应,双手攀在他的肩头,泪水不自发地顺着脸颊渐渐滴下来,滑入口中,又苦又涩。
宋修远拊掌道:“好主张,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工匠。”
秦镇取出棉帕,和顺地拭去她额角的汗珠,轻唤:“阿青,醒醒,醒醒,是做恶梦了?”
隔着棉布帘子,净房那边的水声清楚可闻,秦镇本来就不太安静的心机顿时荡起了层层波纹。
秦钧黑着脸,翻身上马,“是谁颠颠地让我乞假跟着来的?二哥记性不会那么差吧?”
门“哐当”被推开,秦镇面沉如水举头走进,周身披发的冷厉气味使得本来炽热的秋阳仿佛也冷了几分。
秦铭侧头转向秦钧,不无遗憾地说,“我猜想得不错吧,我们就是白跑一趟,你看大哥身上半点血没溅上。”
宋修远欲辩白,可瞧见秦镇的眼眸,欲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归去。他走南闯北这些年,没少见过面相凶暴之人,可秦镇不但凶,并且狠,眸子黑漆漆得尽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