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柔娘捏着帕子的手指不由攥紧,紧紧的盯着床榻上的人,目光里透出几分痛恨。
“我去看看惜表姐。”柔娘蹙着眉,莲步轻移,娉娉婷婷的进了堂屋。
条案上供着几枝鲜花,让屋子里多了几分新鲜的氛围。即便满屋子药味,见了这花儿,也能让人精力为之一振。
“要、要善待她们……”俄然,沈惜收回一声感喟般的声音,很快闭上了眼。
柔娘徐行出去,略略抬眼环顾了一番,对劲的点了点头。
“我、我……”沈惜的声音愈发断断续续。“我承诺。”
才过了晌午,承恩伯府中静悄悄的,各房在门前当值的小丫环,也都迷瞪着眼,坐在廊庑下不住的打盹,手里的扇子摇摇欲坠。
昨夜弓足图费事,任凭那人死去活来吐了一番,最后呕了血,都没去正院通报一声。故此她有些心虚的没敢昂首,抢先道:“惜姑奶奶昨夜睡得倒是安稳,药也都用了。”
俄然,沈惜展开了眼,望着房间里虚空的某一处,眼神空茫茫的,恍若未闻兰香的哀号。
“大女人,您来了!”两个身着淡绿色比甲的丫环忙上前,一面施礼,一面撩起了帘子。
唬得兰香忙上前守着,只见沈惜面如金纸,气色愈发的不好。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兰香压根儿没听清她说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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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娘暴露放心的神采,浅笑道:“那就好。短了甚么尽管说,万不成迟误了表姐的病。”
柔娘前脚才分开,兰香便把药碗放在一旁,眼中的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她乃至不敢哭出声,只怕床上的人听了更加悲伤。
现在大奶奶命悬一线,那母女二人又有几分至心?
沈惜唇瓣阖动,又喃喃了几句,眼皮仿佛落空了支撑,缓缓的闭上。
都不在也好,不会扰了大奶奶的平静。
只见紫檀木雕花的拔步床上垂着雨过天青色的青罗纱帐,帐子被精美的银制镂空雕花钩子勾着。明显是六月,屋外热得几近要烧起来,床上的人却盖着厚厚的被子。
“大奶奶,大奶奶您要甚么?跟奴婢说!”兰香凑到沈惜耳边,满面焦心。
怪不恰当初永宁侯不顾沈惜的身份,非要娶了她为嫡妻。
那小丫环名唤弓足的,仿佛没重视到绿枝的踟躇,说着还伸脱手指往屋里指了一指,声音更低,还带了些幸灾乐祸道:“不过是跟你我一样的人,不知行了甚么大运,竟飞上枝头做了侯夫人。到底是福薄命短,依我看她活不过几日了。”
沈惜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她故意了。”
“惜姑奶奶本日可好些了?”柔娘娟秀的眉眼间透着担忧,她面带体贴的道:“昨夜睡得可好、药可曾定时用了?”
除了兰香,柔娘分开时,房中的丫环们都纷繁送到院中。
兰香忙轻声回道:“是大女人来过了。”
兰香咬了咬牙,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都尽数咽了下去。说了又能如何?她们只想看大奶奶笑话罢了!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她曲膝道:“回大女人的话,大奶奶本日还好。”
环佩撞击的清脆声让两人浑身一激灵,伴跟着模糊飘过来的香气,弓足也不敢走了。两人赶紧起家,屏声敛息的垂动手站在门前。
只见沈惜面上仿佛透着宁静满足的笑容,兰香几近魂飞魄散,忙对着外头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