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祥,快来看,套住松鼠了!”惠萍和致祥家的自留地连畔,她和致祥一起下的套先套住松鼠,边喊边朝自家的谷地跑去。

“惠萍是岁旺媳妇,惠萍娘就是岁旺丈母娘,你也要叫姨娘哩!你骂‘破鞋’,就不怕雷神爷殛头?”惠萍嘴里没有词儿,致祥亲身上阵。

致祥也不逞强,高高举起本身的麻鞭, “啪”、“啪”作响,“你骂我,我不言,你妈×上戴铁环!”

“我有松鼠啦!”惠萍拉着绳索,松鼠爬上她的肩膀,憨态可掬。

“等着我,别急,松鼠咬人哩!”慌乱当中,致祥踩倒几棵自家的谷子,来到惠萍家的地里。一个拖着长尾巴的松鼠,趴在谷穗上吃得正欢,一不留意,前爪伸进马尾骗局。它急于摆脱骗局,越是挣扎,爪子上的马尾勒得越紧,灰褐色的背上一道道玄色的斑纹仿佛也在喘着粗气,两只遭到惊吓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谛视着来人。

“老倒猪,老倒猪!”惠萍鹦鹉学舌般可着嗓门喊起来。

6

“你们下的套?你说,你们的马尾是黑的还是红的?”牛岁旺家的自留地和亚男家的交界,他给堂姐帮腔。

“谁下的套就是谁家的。”惠萍说。

“惠萍胆量小,我掏得最多!”致祥给惠萍帮腔。

“老倒猪,老倒猪!”致祥低声教她。

秋田长势喜人,麻雀也来与人争食。一只麻雀吃不了多少,成群结队的麻雀吃掉的就不是个小数字了。这些每天干少雨,成熟的粮食一粒粒都像要蹦出禾穗的模样,经麻雀如许一闹腾,又得糟蹋很多。这些小生灵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被列为“四害”之一,成为毁灭的工具。号令一出,中原大地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人雀大战,不幸麻雀,差点绝种。厥后,它又被昭雪,列为庇护的工具。只是几年的工夫,劫后余生的麻雀就滋长到捕杀之前的范围。麻雀喜好个人出动捕食,成百上千的麻雀群一旦落在谁家的自留地上,半晌工夫,这块地就会被连吃带糟蹋掉一半。

骂仗骂到对方被逗乐的境地,让牛岁旺烦恼不已。他跑进本身搭建的用来遮风避雨的草棚,取出麻鞭——一种孩子们便宜的玩具,糜谷地里,套种着大麻,大麻的果实能够食用,茎杆大要上的纤维能够拧成绳索。孩子们搓下果实磕掉,剥下茎杆上的纤维搓成麻绳,又将多股麻绳分解足有一丈多长的麻鞭。岁旺用力扬起手中的麻鞭,在半空打个撅,然后甩在地埂上,“啪!”震得山谷反响,“啪!”

白露过后,松柏坡上的糜子、谷子已经成熟。远看松柏坡,一条条黄色紫色的飘带相间,缠满山腰。近看松柏坡,黄色的是糜子,弯弯的糜穗齐刷刷垂下来;紫色的是谷子,半人高的茎杆像一副副鱼竿,钓着黄橙橙的谷穗。庄稼人看在眼里,喜在眉梢,唱在嘴里,乐在内心。本年必然是个歉收年。

“你才多大一点,够得着麻雀窝?哪一次不是站在我肩膀上的?”亚男说。

“松鼠是我的!”牛亚男也想要松鼠。

粮食来之不易,粒粒都是拯救丹啊!陈腐的体例又开端采取,俞炳义在一件用十字架撑起的烂衣服上戴顶破草帽。开初还管用,时候一久,麻雀发明了马脚,专吃草人处的粮食,吃鼓嗉子后,站在十字架上用嘴梳理羽毛,再也用不着像站在糜谷穗上那样摇扭捏摆地担惊受怕了。牛国鼎把一串铃铛挂在地头,大风吹来时,靠铃铛的响声惊走麻雀。但是没有风时,麻雀还是无动于衷。因而,一个特别的活路——“照雀儿”(赶麻雀)便应运而生。大人们忙着干个人活儿挣工分,凭工分分粮食,腾不脱手,照雀儿的活就交给惠萍、致祥、岁旺、亚男这帮小孩。小孩们站在自家的地头,遇有大群麻雀来犯时,几个孩子协同作战,一边呼喊,一边用土块追打,不让麻雀有安身之地。麻雀也变更动伎俩,化整为零,三三两两暗藏在地里,一声不响地吃粮食。亚男用便宜的撂鞭子(一种戍守麻雀的耕具,将小土块夹在鞭子上打出去,能够增大射程)打出土块,只要土块没有落在身边,麻雀还是不飞。别低估麻雀的智力,它也是靠这片地盘保存的精灵,也眼睁睁地希冀着吃几天饱肚子呢!这些孩子中,就数亚男春秋大,晓得的多。她说,麻雀屁股上长着一块疼骨,有伤害到临时,疼骨会模糊作痛,麻雀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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